“嗯!”杨涟微微哼了一声,上下看着贺世贤,一语不发,气氛越发凝重。
“贺总兵,听说你杀了一百多士兵,可有此事?”
“没错,军中出了败类,贺某治军,严字当头,唯有严惩,方能震慑人心!”
杨涟不屑地笑道:“鞑子是仰慕大明天朝,才来归顺,他们或许性子野了点,多加调教就是了。光之以猛服人,又如何能让四夷宾服,如何能克敌制胜?”
“中丞大人是责备末将不懂治军了?难道犯了军规可以不管吗?”
被公然顶撞,还是一个粗鄙的武夫,杨涟脸色霎时间就阴沉下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贺世贤,本官说的是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总兵能懂的?”杨涟大声说道:“此事放在一边。如今抚顺被围半个月有余,急需派兵救援。贺世贤带着你的本部人马,火速前去救援。杀退鞑子,算你头功!”
说得轻巧。放眼大明,谁有把握在野战中击败几万建奴!贺世贤不怕死,他也想救于伟良,可是不能送死啊!
自从抚顺被围,贺世贤就建议杨涟立刻下令,准许于伟良突围,选派精锐接应,退回沈阳固守。这才是正路……
“大人,建奴势大,于参将危在旦夕,以末将的看法,建奴摆明是想吸引我大明主力去决战。万万不能上了建奴的当,还是让于参将突围才是!”
“突围,又是突围!”杨涟暴怒,四周的温度下降了两度。
“贺世贤,本官问你,按照你的说法。抚顺当如何?”
“这个……自然是放弃!”
“胡说八道!”杨涟豁然站起,指着贺世贤的鼻子说道:“无胆,懦弱。守旧,庸碌,畏敌如虎!抚顺是我大明光复的第一座城堡,岂能轻易被建奴夺走!朝廷的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中丞大人,若是战败了,丧师丢城,朝廷才真是颜面扫地呢!”
“放肆!”
杨涟用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贺世贤,你畏敌如虎。休要狡辩,本官只问你。怕还是不怕建奴?”
贺世贤脸涨得通红,说道:“我自然不可建奴,可是……”
“不要说了,今天你必须出兵,让朱总兵和你一左一右,夹攻抚顺,解抚顺之围,若是不然,本官一定向朝廷弹劾你!”
杨涟说完,一甩袖子,转身退到后面。贺世贤被晾在了当场。比他更郁闷的就是总兵朱万良,明明没有他什么事,结果竟然也要出兵,这不是飞来横祸吗?
他的兵力比起贺世贤还要弱很多,只怕建奴一个冲锋,就旗倒兵散了!
“贺兄,贺兄,你看如何是好?”
“我怎么知道!”贺世贤气呼呼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留下朱万良在寒风中凌乱着……老子这是惹谁了!
“总镇,被降丁一搅,军心士气都乱了,恐怕除了家丁之外,其余的士卒战斗力都大打折扣!”
听着手下人的报告,贺世贤越听越烦,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明明打不赢的仗,还非要送死,要是老子完了,怕是沈阳都保不住了。
“传我的命令,明天所有家丁集结,攻打抚顺。记住了,把于参将救出来,立刻撤退!”
贺世贤是打定了主意,突然外面有一阵脚步声。
手下人躬身说道:“启禀总镇,有老乡送来了羊肉,大米,说是前来劳军。”
“呵呵,看来本官的人品还不错啊!”
贺世贤抓着黑亮的胡须,满意地笑道:“明天要打仗了,这是好兆头,待本官出去迎接。”
好奇的部下簇拥着贺世贤,一起到了军营外面,果然有十几驾马车,车上堆得满满的,除了牛羊肉,就是大米白面,还有不少活的鸡鸭,欢蹦乱跳。
有个年轻人,穿着青衣小帽,正指挥搬运东西。看着背影,贺世贤顿时眉头一皱,怎么看着眼熟啊!
他几步走过来,一把按住年轻人的肩头。
“小子,让本官看看你是……啊!”
贺世贤失声叫了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俩鸭蛋,而且还互相碰不到。
“永贞,你小子玩什么花样啊?”
张恪急忙摆手,止住了贺世贤,低声笑道:“贺伯父,小侄来的鲁莽,千万别声张。”
见到了张恪,贺世贤的心都快跳出来,他都怀疑这小子成了神仙,怎么想着他他就真来了!
贺世贤抓着张恪的胳膊,激动说不出话,一个劲的摇晃。
“伯父,饶了小侄吧!要是摇散架子了,可没人帮您卖力气了。”
贺世贤骤然停手,突然抓起张恪的衣服,硬是提起来,撒腿就往里面跑。
一面跑,一面说道:“小祖宗,伯父就指着你这个救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