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鹭咬着槽牙说道:“国公爷,咱们拼了吧!我这就带着人,去查抄各家财产,把他们都抓起来,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兴风作浪!”
张恪仰望着雪白的天棚,苦笑道:“没用的,大户出手为的是破坏征收商税的事情。而我们征税的根本就是信用,就是规矩!只有百姓相信我们能废掉苛捐杂税,相信我们能保证商业秩序,他们才会把税交上来!眼下大户们所作所为,明面上都是合法的,我们来硬的,就算能解决苏州危机,征收商税的大业也会彻底失败。毛中丞,天底下有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张恪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刀子,戳子毛一鹭的心头。
没错,征收商税是和天下的士绅官吏作对!之所以能推行下去,一来是魏忠贤和东林苦斗,二来是张恪的巨大威望,压制得宵小不敢动手。
若是他们退了,败了,所有的力量都会跳出来!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的恶狼,疯狂落井下石,从精神到*,疯狂的抹黑摧残。
就算是张恪头上一堆光环,也未必挡得住。更别说毛一鹭之流,本就劣迹斑斑的家伙了。
“毛中丞,为今之计,关键就是调集粮食,只要保证供应,就能把大户打下去,你马上清点苏州的长平仓,另外向邻近州县,还有南京的六部,各地商贾大户,调集购买粮食,越多越好。”
毛一鹭慌忙点头,转身就走。
打发走了毛一鹭,屋子里的气氛一点没有缓和,张恪在地上转了几圈,继续说道:“东南大户既然敢在粮食上做文章,他们肯定算计了各种情况,让毛一鹭筹粮聊胜于无啊!”
“那,那该怎么办?”孙嘉闻惶急地问道。
张恪沉默半晌,没有出声。
眼前的情况说穿了就是“既得利益集团”的报复,往上推两百年,大明朝开国,再往上推两千年,从秦汉以来。士绅集团就是庞大帝国的基石,掌握着最充沛的资源,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
张恪以往也想过,可是他以为凭着手上的力量,足以和这帮人周旋,可是真正开战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孤单!空有成千上万的强兵,而没处使用!堂堂平辽公,能用的人也不过是眼前的几个小虾米!
可是他有退路吗!一旦退了,不光要失去江南,甚至会失去山东,失去发展壮大的最好时机。
“既然要战,就拼个你死我活!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
孙嘉闻和方崇文互相看了一眼:好霸气的话语,果然是名将风采!他们竟然松了一口气。
“听我的命令,孙嘉闻立刻安排士兵,守卫各个粮行商铺,不要干扰正常买卖,但是大量恶意购买,囤积居奇的,绝不放过!”
“是!”
张恪又看看方崇文,说道:“你跟着本爵到书房,给我连夜起草几道命令!”
“是!”
……
天还没有亮,瑟瑟寒风之中,粮行门前已经排成了长龙,足足占了半个街道。男男女女,手里拿着袋子,不时交头接耳。
“老哥,你说粮行真的没粮了?”
“那还用说,我昨天亲眼看到的,掌柜的还说,这两天就要涨价,不赶快买点粮食,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正在说话之间,粮行的木板卸下来,大门刚刚开了一条缝,人没有出来,先挂出一张木牌。
“粳米三两一钱一石,面二两四钱!”
大家伙不由自主的念出来,一个个脸都绿了,前天还二两五,转眼长了半两,还让不让人活啊!
掌柜的从里面挤出来,冷笑道:“就这个价钱,别的地方说不定还没有呢!”
百姓们正在迟疑之间,突然从两边的街道跑过来无数人,一窝蜂涌向了粮行。
“掌柜的,还有粮吗?多少钱都行,我们都要啊!”
追涨杀跌,正是人的本性,原本犹豫的百姓也慌了神,加入抢购行列。整个苏州城,到处都在上演着抢粮的大戏,恐慌的气息迅速笼罩全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