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的心里倒有些羡慕夏岚和柳朝兴,两人是青梅竹马,日后若是成了亲也是你情我愿,相互扶持到老。
江婉容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觉得“爱”是一个很美好的字眼,不过与她无关就是了。她这辈子,就盼着陆谨言的德行能如传闻中一致,日后坐上那个位置,也将位置传给她的儿子,不然,她也不介意对他动手。
不过还没成亲,她就已经有这种念头,想来他们也做不成什么恩爱夫妇。江婉容自嘲地笑了一声,告诫自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抬脚就离开。
坐在靠窗柜子上的谭卓宏往自己嘴里抛着花生,斜眼看外面停着的马车缓慢离开,回想起刚刚听见的话,咧着嘴笑了,扭头冲旁边的男人说:“你这没过门的妻子还真是有趣,和传闻中的不大一样。”
“传闻中怎样?”陆谨言挑眉问。
谭卓宏转动着杯子,想起关于江婉容那些传闻来,简略地说了声,“嚣张跋扈,锱铢必较。”
“传闻未必当真。”陆谨言不在意的笑了笑,用盖子刮去杯子上的浮沫,“传闻还说我的两个伯伯待我如己出。”
男子五官极为出众,星眉朗目薄唇,清疏朗俊,大有儒士风采。他此刻笑起来,却比儒士多了几分薄凉,仿佛这世间种种皆入不得他的眼。
他着一身雨过天晴色衣裳,衣裳上绘着高山流水。阳光从窗柩洒进来,照在他的半边脸上,阴暗交错之间,杯盏落在桌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难为我的几个大伯替我想了这样好亲事,我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辜负这一番美意?”
“你真要娶她?”谭卓宏问。
“有何不可?”
☆、009
江婉媛觉得江婉容这段时间变了,明明五官还是那个样子,可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般,肤若凝脂,眼若含水,笑起来时便如花瓣一层层绽开,美得惊人。
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是不爱美的,尤其是江婉媛,不知在脸上折腾了多少回。眼见着要将江婉容死死压过去,成为这承恩侯府最有颜色的姑娘,却突然发现江婉容突然变得好看起来,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虽说是蠢的,还有几分聪明,察觉到江婉容对她们的态度发生变化之后,没有莽撞去问江婉容最近是用了什么法子,而是在私下里打探,这才知道江婉容手上有特殊的方子能够美容养颜。
江婉容早就料到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因此在购买药材时,每样药材都买了差不多的分量,旁人就算是查到有哪些药材,也不能配出方子来。
江婉媛心里暗自生气,在私下里将江婉容来回骂了一遍。可那美容养颜的方子又勾得她心里痒痒的,她又不得不琢磨点子想要同江婉容亲近进而打听出方子。
江婉容则是觉得奇怪,觉得江婉媛近来对她的态度有些巴结。不过她最近事情多,也懒得去理会罢了。
她捧着牛乳茶慢慢喝着,一边瞧着晴安将抚芳院里的东西重新登记造册,瞧了半天终于瞧出一些不对劲来,“这些是外祖家送来的东西吗,我怎么瞧着少了不少?”
晴安面上有些怪异,一旁的绯珠捏着嗓子,声音有些奇怪:“有些东西是您送到其他院子,有些是被二姑娘和三姑娘借走了,到今日也没瞧见还就是了。”
江婉容是活过一遭的人,一时不敢相信以前自己竟然有这样大度,顿住后还傻傻地问了一句,“就没有人去催催吗?”
“您倒是提过一次……”绯珠还没来得及往后面说,就听见门口那边有了点动静。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先听见一个甜腻的女声,“姐姐,厨房刚做了一些翡翠果子,我想着你喜欢,送一些过来让你尝尝。”
江婉媛今日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素色裙子,平日见她穿得艳丽,此刻素净下来到是叫人有几份不习惯。
手按在账本上,江婉容起身时,顺便将账本合上才坐到暖炕,语调慢悠悠的,“才吃了些,现在正在算账呢。正好赶巧了,你不来的话我还要去找你,想问问你寄去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还我,我在府上也待不了太久,等去了那边你还东西就不方便了。”
江婉媛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时气恼忍不住抱怨,“不就是些首饰,你就不能送给我吗?你不是还有这么多,为什么非要我的?”
“什么叫‘你的’?”江婉容抬眼向她看过去,被她这种不要脸的语调惊到了,似笑非笑地说了声,“首饰不管多不多,都是我的。你若是缺了,自己拿银子去买便是,我拦着你了吗?”
“你?”江婉媛虽说娇纵,可却嘴笨,争执不过心里又气的半死,捏着帕子狠狠瞪了江婉容一眼,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你就这么缺钱的?一家人之间净想着计较,将我当成那要饭的不成,亏我巴巴的想着你,送点吃的给你。我现在就回去收拾,把东西都还你,省得你天天惦记着。”
她袖子往后面一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自己气鼓鼓的走了。
江婉容被她这一番操作给惊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还问一旁的穿着玫红色衣服的绯珠,“我惦记自己的东西还有错不成?”
绯珠是个直爽的,早就看江婉媛不惯,“没错,二姑娘这是被您养刁了胃口,习惯把好的东西都当成她的。您放心吧,就算是这么说,她也不会将东西还回来。”
要是以前,有些话她们这些丫鬟不敢说,可见着自家姑娘理智一些,能分得清好歹,晴安忍不住说,“姑娘您莫要心软,现在夫人当家管着钱财,不会亏待二姑娘和三姑娘。反倒是您,只领着月钱,舅爷那边送来的东西又不好典当,账上还真没有多少可用的银子。”
“还有多少?”
晴安没说话,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
江婉容挑了挑眉,这些钱不算少的,姑娘家买些胭脂水粉、件把两件的首饰是绰绰有余。可她如今要做的事情多,处处都要用银子开路,这样算下来倒是有点捉襟见肘,倒是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晴安怕她不重视,又提了一句,“您用的方子现在还挂着账,且药材没剩多少又要去买些,这又是一笔开销。”
“呀,说药材我倒是想起来了,”绯珠突然出声,“我瞧见二姑娘身边的春红,这几日一直在打听,问您用的方子里面都用了些什么。”
这是江婉媛能做的出来的事情,江婉容为了防止方子被别人知道,早就做了准备。她刚想要笑,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而后慢声说:“那是有些不够用,既然不够用,那便让别人送些银子过来好了。”
丫鬟们听得一头雾水,江婉容也没着急解释,先让人将茗雪叫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茗雪听了后,心里虽说是解气,可难免有些害怕,皱着一张包子脸问:“若是真出了事儿,老夫人和侯爷怪起您来怎么办?”
“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让她吃些苦头,给个教训罢了。”江婉容冷笑一声,江婉媛若是不动歪念头,这法子便害不到她,若是动了歪念头,就是害了她又怎样,难不成她自己只配坐着等旁人来算计不成!
她摆摆手,“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去做便是。”
茗雪连忙点头。
——
江婉媛回到自己的院子,倒是真的将江婉容送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可越收拾心里,越是像剜了心一般疼痛。
她一把不过春红手里的金簪,双手攥着便骂,“你怎么把这件也拿出来了?我都带着两三年了,还是江婉容的不成!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着浑水摸鱼要把我的东西都给她了。”
她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给了春红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奴婢不敢。”春红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却第一时间跪下来,小声解释了一句“这件凤头钗的确是大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