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禹正心烦得很,听见韩笠这么说,不免是火上浇油。他忍了忍,心想:他冲韩笠发什么脾气呢?这是他们家的事,韩笠愿意陪他一道回来,已经很好了。归根到底,还是裴榷他们莫名其妙而已。
“生气了?”看裴晏禹一直不说话,韩笠放轻了声音。
“没。”裴晏禹直起腰,闻了闻,疑惑道,“什么味儿?”
韩笠也闻了,道:“好像是中药味。”
裴晏禹惊讶极了,他让韩笠先睡,自己出了房门。
没有想到,裴榷口口声声说放弃治疗,从省医院出院,回到家里,竟然在熬中药!裴晏禹吃惊地走进厨房,问道:“爸,你在煎什么药?”
“哦,老中医开的方子,管用。我喝了几天,觉得好多了。而且便宜,比起省医院那些专家开的药,不知道好多少倍。”裴榷说完撇撇嘴,分明对那些专家十分不满。
裴晏禹的脑海一片空白,疑心裴榷是不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到这个地步?裴晏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半晌,裴晏禹道:“爸,既然你信不过省医院的医生。要不,你和我回静安,我们在那儿治吧。”
“静安?”裴榷的脸往下压,发皱的脸上挤出了双下巴,“春林的住院费已经那么贵,静安还得了?不去、不去。唉,儿子,既然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西医治标不治本。花那份钱,没意思。”
事到如今,裴晏禹无法再低声下气地说话,他正色道:“但是你的病,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喝中药治本了。”
闻言,裴榷面色一沉。他阴沉地看着裴晏禹,良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治不好就不治!都这个岁数了,还能享受什么?听天由命吧!”
“你听天由命,妈怎么办?”裴晏禹气道。
“她怎么办?她不是还有你吗?”裴榷说完,不耐烦地挥手,“你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赶紧找个媳妇儿结婚。那些专家说,我这个病,还能活一两年。你趁着这时候,把孙子生出来,让我抱一抱,我走得也安心。”
裴晏禹打了个寒颤,说:“你在说什么?接受肝脏移植,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种穷途末路的打算?”
“什么移植?!”裴榷抬起手,几乎朝裴晏禹的脸上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接受的!活到这个岁数,哪怕没病没灾,也没几年可活了。让我为了多活几年,切亲生儿子的肝?没那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裴晏禹沉下脸,道:“你的病就得这么治。要是你不治,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