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仿佛祈求地呢喃:“下次画这个好不好?”
余令紧闭着眼,整个人都在发抖出汗。
外头是艳阳天,她却全身发寒。
需要巢穴的蛇兴奋了片刻就一如往常地疲软了下来,只是沈屺春神情心满意足不觉可惜,咬着余令颤抖的耳垂,她赐予他欢乐,他赠与她疼痛。
因为有沈屺春夜宿,夜又变得极为漫长了起来。
她有几次想吐的冲动,脑海里都浮现了沈屺春带着秽物亲吻她的模样,那画面生生止住了她想吐的冲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日提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余令又梦到了那年的春日宴。
在猎场,沈屺春压制住了那只鹿,她不是远远的站在人群中,而是站在鹿的身后,她和鹿就像是等待猎人品尝的猎物。
沈屺春张嘴一口口咬着雄鹿的脖子,血液喷射而出,给金光下的草地撒上一层鲜红的露水。
雄鹿哀鸣着,它皮毛里的跳虫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从它的毛发中跳入草地。
沈屺春咀嚼着生肉,朝她招了招手。
她温顺地躺下,沈屺春俯下身把嘴里咀嚼的生肉喂给了她。
带着腥臭的血块,难以嚼咽。
浑身带血的沈屺春双手撑在她的耳后,带着口水的血丝连在他们的唇边,沈屺春眼里也染了腥色,笑起来白牙在一片血红里若隐若现。
余令呼吸困难,刚清醒就感觉到了嘴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她刚咬下去,沈屺春就机警地收回了舌头。
“沈屺春。”
沈屺春闭着眼睛,沉声“唔”了声,就像是沉睡的人被人强行唤醒,意思混沌连话都说不清楚。
余令狠狠地瞪着他,若是手边有刀她可能会直接插到他身上。
原本两人睡前,中间的位置还能睡下一个人,但此时她早就被沈屺春挤到了墙角,他侧着身半边身体靠着她,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枕边。
睡成这样,怪不得她会做那个怪梦。
*
清明那天春雨霏霏,几乎天没亮余令就起了,站在窗边等着今日的出行。
沈屺春在床上躺着瞧了她背影半晌:“青团拜祭完了,是不是就能吃了。”
“你要是想吃,可以差人去厨房拿。”
余令不知沈屺春怎么就盯上了她的青团,闻言就要唤彩蝶去厨房拿东西。
“我不想吃那些,就想吃你做的,吃你祭拜过余家人沾了福气的瓜果。”
“哪有什么福气。”
“富人拜祭的东西扔在坟堆就完了,我们穷人却觉得那些东西拜祭完了,沾了祖宗的庇佑,吃了强身健体。”
其实不过是不愿吃的浪费,编出的道理。
沈屺春翻身穿衣:“你既然那么急,吃完早膳就走。”
余令点头,她没甚胃口,但却没道理阻止沈屺春吃东西。
出水月楼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楼里给余令备了辆平头青顶的马车,踏出水月楼的瞬间,余令恍惚了半刻。
本来以为死都离不开的地方,现在竟然出来了,没有任何人阻拦,就那么踏出了大门。
看着周围走动的行人,余令有股想跑的冲动,不过这冲动在余光瞧见身边旁的沈屺春就灭了。
“你不必亲自去,要是怕我逃跑,派人跟着我便是。”
沈屺春上车,手臂一拦,把她也抱上了车。
“谁看着你我都不安心,我的宝贝还是得我亲自盯着。”
余令蹙眉:“我不是。”
“不是宝贝,那就是我的妓,我的妓子,我要亲自盯着,不若往后我银子该往哪里花。”
沈屺春说起银子,余令倒是想到沈屺春每日来见她,并没有给过她银子。
按着楼里的规矩,客人给了老鸨银子,的确不用另外给姑娘,只是有银子的客人,总不会对姑娘吝啬。
不过沈屺春给了她也不会收,只是他不给,少了她用银子砸他的机会。
马车一路行到了望京北面,下车看到眼前的青山,这里除了她父母的尸骨,还埋了余家几代人,往年这个时候余家人都是浩浩荡荡的来,旁支的孩童热热闹闹,如今只有她一人就算,身边竟然还跟着不相干的沈屺春。
“你在车上等我。”
沈屺春已经拿起了香纸蜡烛:“说什么糊涂话,这片林子那么大,找起活人不能放火烧山,一寸寸的找多麻烦。”
余令咬唇:“我不会跑。”
这话让人惊奇,沈屺春瞧了瞧余令面色:“不可信。”
青山连绵,不少地方已经挂上了白色的镇魂幡,隐隐约约能听到林中传出热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