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钏说:“我也觉得这块最淡雅,适合女生。”
林嘉禾点头:“淡紫色打底,配一点绿色很好看。”
何钏拿软尺给她量了一下手围,然后在玉料上比量。简单画好线,他抬起头来:“对了师父,你喜欢什么款式,贵妃镯还是圆镯?要雕花吗?”
圆镯就是通体圆条的镯型,贵妃镯则是内平外圆的,像是把圆镯的内芯切掉了一半。当前市面上比较流行贵妃镯,因为扁圆形状贴合手腕,给人以纤细秀气的感觉。
但林嘉禾心里偏爱圆镯,认为那浑圆正统的造型更加经典,有种环佩叮当的优雅韵味。
她对何钏说:“简单的圆镯就行,细条一些,不要太厚重。”
何钏一笑,道:“没问题。”
何钏白天在工厂里还有些杂活,晚上加了两天班,把那只春带彩镯子磨出来了。仔细抛光后,他检查了一遍,然后装进盒子交给林嘉禾。
林嘉禾正在电脑面前处理业务,忙完半个小时后,才把镯子小心翼翼拿了出来。自然光下,淡淡紫罗兰底子干净,翻转半圈,又慢慢过渡成一抹绿色。那绿色不是正绿,偏青色,紫色也是冷调紫,整体搭配起来有种冰凉的仙气。
她不由放轻了呼吸,这个成品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看,即便在商场柜台里,她也会为它驻足的。
然而现在,这个镯子已经属于她了。林嘉禾心里不由美滋滋,抹了些护手霜,直接把镯子戴到了手腕上。
她的这块春带彩翡翠围绕着黑藓颜色最浓,切完葡萄摆件剩下的颜色都比较清淡。因着水头好,做成镯子还是很有韵味的,但是做成戒面、耳饰就差了一些味道,容易被金银钻饰抢去风头。
所以这块料子出完镯子,何钏又雕刻了几件挂坠,剩余料子都磨成玉珠串成了手链或者项链。
成品都加工好后,林嘉禾按之前答应的,先联系了陈岩水。他抽半天时间来工厂里挑走了一条双色镯子,一件冰飘花的山水挂坠,还有一串色泽均匀的淡紫佛珠。
林嘉禾只朝他要了市价八折左右的价格。这样无论他拿去售卖,还是自己收藏,都还有一定的升值空间。
这其实是种感恩,如果没有陈岩水的介绍,她没机会遇见这批毛料,没机会偶遇颜威,更没机会买下这块春带彩翡翠。
陈岩水干脆地付好款,直言下次有好料子一定通知她。
人情都是相互的,朋友也就这么交下了。
林嘉禾又挑了一件精巧的双色如意吊坠送给邢姐,其余货品大部分被实体商户收走了,小部分挂在网上慢慢卖着。
这样忙忙碌碌,一周多的时间又过去了。
一天周五,林嘉禾在公司附近吃完午饭,留在座位上喝水,把“揽翠馆”的名片从包里拿了出来。
名片硬硬的,边角都很完整,林嘉禾把它在掌心里握了一下,再张开,手心被压出一个红印。
她看着这张名片,慢慢把一杯水喝完,然后给何钏打了个电话,叫他下午一起去看毛料。
两个人很快就出发了,到了玉石街刚下午两点多。
此时阳光正盛,路上人很少,很多摊位的主人都回屋休息去了。他们按着名片地址,来到玉石街的斜街上,走了很远一段,终于看到了“揽翠馆”的商牌。
一般大型玉料店都开在正街,而斜街上都是一些私人小店,林嘉禾很少来这边,这家店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何钏见她站住,问:“我们看这家?”
林嘉禾点头。
何钏走上台阶,推了一下门,开了。
“开着门的。”何钏回头说,然后又往店里看了一眼,“哇,店里面积还挺大的,好凉快。”
林嘉禾也跟着走上台阶。
店里确实凉快,这个季节又不至于开空调,而是一种避光的阴凉。
林嘉禾打眼一看,瞬间知道为什么颜威会推荐这家店了。这店里环境很好,翡翠毛料都摆在展示架上,下层是个头大的,上层的是个头小的,干干净净,像是艺术品一样。
脚下的红木地板有些褪色了,但是没有灰尘,踩上去发出轻轻响声。林嘉禾来到一个架子面前,看到上面的毛料有半赌的,有蒙头的,皮壳千差万别,似乎来自各个矿区。
又看了看其他的展示架,每块毛料都像是各有故事,林嘉禾意识到这是一家精品毛料的寄卖店。
有些货主自己没有渠道,便委托店家把毛料转卖出去,而这家店毛料表现都不错,想必是筛选过的。
何钏迈着步子,在展示架之间穿梭,突然看到了一块擦了个天窗的毛料,连忙冲林嘉禾招手:“师傅你看,这个绿好透亮。”
林嘉禾走过去,看到他指着一块小椭圆毛料,擦开的那一面露出醒目的阳绿色,带着喜人的灵动感。
“这个有玻璃种了吧。”何钏凑近看着。
林嘉禾把放大镜和手电拿出来,说:“差不多了。”她细细看了一遍,心里直叹气,正阳绿玻璃种,非常纯净,还起了胶质感,这么一块擦面简直太唬人了。
何钏边看边摇头:“这个石头的主人怎么舍得卖?”
林嘉禾说:“当卖则卖,就凭这个擦面,足够抛售一个好价钱了。”
“那如果里面开出一大块玻璃种翡翠呢?”
“那货主也没什么可惋惜的。”林嘉禾从毛料面前抬起头来,“行内常有人讲,‘好货富三家’,就是说,好的东西自己赚一部分,也要让下家赚到钱,甚至还也要给下下家赚钱的余地。翡翠这个东西,一个人最好不要赚得太满。”
何钏从她手里接过手电,照了照绿莹莹的擦面:“那这块毛料,师傅你要收吗?”
林嘉禾轻轻摇头。这擦面确实完美,若是同等品质的翡翠能切出一只镯子,那也是精品了。只是,她心里有点悬着,这块料子目前表现太张扬了,感觉缺少后劲。而她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凡有顾虑,她也不会下手。
他们在店里交谈时,屋里一扇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打着呵欠走出来,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水,招呼他们随便看,自己在店角的沙发椅坐下了,看样子仍在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