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喜欢他呀。
她以为他也喜欢他,以为他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以为他会成为自己永远的依靠。
但现在她明白了,只有她自己这么以为而已。
是她自作多情了。
眼眶不仅泛酸,还疼,她立即垂下了眼帘。
那一刻程季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两滴泪从她眼中落了下来,像是两根刺一样扎在了他的心头。
他不想让她哭,但他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她太傻了,他不能带着她回东辅,最起码不能在柏丽清被解决前带着她回去,甚至不能让柏丽清发现她的存在。
所以他现在必须分清云山和东辅,必须弄清楚现实和消遣。
他轻笑了一下,看起来满不在乎,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冷冷道:“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小傻子。”顿了下语气,他语气决然地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就走了。”
他没有骗她,他是真的这么决定的。
既然要划清界限,就没必要再赖着她了。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消遣,他也没要优柔寡断。
但如果真的不优柔寡断,他应该今天就走,在给她做这顿饭之前就走,走得毅然决然无声无息,而不是在给她做好了一顿饭后,特意来跟她说一声。
对于陶桃来说,他要离开的消息,比之前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带来的冲击都大。
那一刻她既震惊又错愕,脑袋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猛然抬起了眼眸,呆若木鸡地望着程季恒。
她以为,他说的不会陪她一辈子,是指以后,没想到他明天就要走。
她接受不了。
她不想变成一个人,害怕被抛弃。
而且,在他将她抱在怀中,对她说出“别怕,还有我”的那一刻,她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她现在离不开他。
“你能、能不走么?”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声音也哽咽了,“我求求你了。”
像是有一只手臂在勒他的脖子,程季恒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像是要窒息,他回避了她的目光,毫不留情:“不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讨厌你这种自作多情的小傻子。”
言必,他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她的自行车钥匙扔在了桌子上:“明天我会把家门钥匙还给你。”说完这句话,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那个钥匙链上还挂着一颗小桃子吊坠。
被扔到桌面上后,小桃子不停地来回滚动,看起来可爱极了。
陶桃盯着那颗小桃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落。
她心里清楚,他再也不会来接她下班了。
……
一直到走出辅导班的大门,程季恒都没有回过一次头,他是在逼着自己不回头。
那颗傻桃子一定在哭,如果自己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一定会心疼,一定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但是他不能回去,他必须和她划清界限。
他所处的那个世界水太深了,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正午时分的太阳很热,强烈而刺目,晒得人头晕目眩。
离开她之后,程季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顶着烈日,漫无目的地在云山的街头乱逛。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
除了母亲死亡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茫然。
他计划着明天就回东辅,但只要一想到要离开那颗傻桃子,他就心烦意乱。
也是在这时,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不想离开她。
许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左手手心内一片濡湿,摊开手一看,才发现伤口崩了——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血迹不仅沁透了她刚才给他包上的创可贴,更染红了整片手心。
身边刚好有个垃圾桶,他直接把创可贴撕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不需要那个傻桃子给他的一切关心。
一点也不需要。
消遣而已,离开了她,他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他反复不停地命令自己不去想那颗傻桃子,但是内心根本不受控制,她就像是扎根在了他的心里。
他越逼着自己不去想,反而想得越厉害。
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一直在外面逛到太阳快要落山,他才回家。
他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回家的借口——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