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了尹如琢几近于惊恐的喊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就算是现在也正在生死之间徘徊。她根本就没有担心他人的余力,倒悬的身体、模糊的视线以及口鼻中的腥味无不在证明着这一点。
她的舌头已经被咬烂了,鼻腔中不断地溢出猩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倒流向头顶。她的胸口像是压着千斤巨鼎,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肺部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喉咙一痒就咳出了一口学沫。
她已经说不出一句的话来,头脑却异常的清醒。手机不知道掉到了哪一个角落,神奇的是竟然仍保持着通讯。
赫胥猗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在刚才那样千钧一发的时机,竟然没有把爱意告诉尹如琢。
明明是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却没有抓住。如果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告白,就算是对她失望至极的尹如琢也一定会相信她的吧?
太可惜了,她竟然只来得及担忧和恐惧。
现在的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怀抱对死亡的恐惧、对幸存的渴望以及对来不及告白的懊悔等待着。
她发现自己总是在错过,总是在后悔,总是抓不住幸福的尾巴。
她的生活一波三折,她的感情也是如此。而这一次,她明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被卷进这种莫名其妙的漩涡。
至少没有很乏味,对不对?
她一只耳朵的鼓膜似乎破了,一只耳朵中仍然听到了剧烈的战斗声,另一只耳朵里却是一片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感官上的反差,她觉得此刻的时间无比漫长。
如琢说她马上就会过来,究竟还有多久才到呢?
赫胥猗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要是能够早一点遇上尹如琢,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尤其是在知道,其实对方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一直都在暗中帮助着自己的时候。
但正如那句老话,人生没有如果,她终究是在那个时间点遇到尹如琢,也终究是在那种倔强顽固的状态下被她所软化。
这样一想,似乎也挺浪漫的。
她天马行空般胡思乱想着,意识陷落在一种昏沉和清醒之间。疼痛的感觉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她渐渐地甚至觉得自己正在以一种灵魂出窍的方式看着自己的躯体。
原本算得上宽阔的车厢内看起来是那么的狭隘逼仄,她被安全带倒挂在驾驶座上,血液淅淅沥沥地倒落在车顶上,狼狈又凄惨。
她隐约似乎听到了尹如琢的声音,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失落到不知哪里去的手机,并且很奇怪地认为,自己在这样的状态下能够顺利地和尹如琢对话。
人是有灵魂的,她可以用这样的姿态告诉尹如琢,自己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