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发出巨响,似是黑水击散发出的悲鸣。
夏之余被踹下去的阴气拽着整个人都往下陷,软肉刮过大大小小的碎石磕得一身血污,又在顷刻间愈合伤口,唯有整条左腿没了知觉,两个黑洞洞的齿印深入皮肉,咬断了筋在往下流血。
剧痛从小腿蔓延到全身,疼得夏之余整个意识都恍惚了一下,眼前一阵模糊,双目上的法诀暗了几暗,在她重新恢复意识时,再次运作起来。
地面上,汽车一阵摇晃,贾进行坐在车里,感受着车不断被未知物质碰撞,双手紧抓安全带,半点不敢松开。
他知道自己脖子上挂的东西可能有些门道,有心想把他拿下来,但刚一抬手,隐形人似得俞晟就坐在后面慢悠悠开口,说那是保他命的东西。
不知道真假,但他只能听着。
眼下车被鬼撞不说,地面还猛一阵摇晃,贾进行真的快哭出来了,“俞处长,林大师在底下打那么猛啊?您要不要去帮帮她看一看,钱、钱我都会照给的,该给林大师的一分不少,您我也会重谢的俞处长!”
俞晟在后座闭目养神,任他怎么说也不回应,只是这一次地动让他有些担心,凝眉看向前方阴眼的方向,手指在西装裤的布料上无意识地捻着。
他好像感觉到……那里多了一道气息……
两道黑色铁链的弯勾深入石内,夏之余腿上用不上劲,把全身的重量挂在手上,右手捏的手诀不松,双臂缠着铁链增加阻力,终于从阴气中脱身,在半空中停下。
张口呼吸间尽是粉尘,呛得她口喉中又干又恶心,咳得泪眼朦胧,看向上方多出来的那道人影,急速跳动的心慢慢缓和了下来,也缓和了些眼神。
黑袍从头兜到脚,不露身上一点肌肤,全脸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不出声响,不露喜悲,甚至连靠近的意思都没有。
夏之余慢慢从胸腔中舒口气,干涩的灵力在体内运转,嘴唇翕动默念口诀,黑水似听到法诀般开始在碎裂的基座上流淌,往缝隙中钻去,露出基座原本的样貌,盛着凝结成水的阴气的,似是块黑色的巨大翡翠。
内里早就被阴气掏空,以玉养阴,以阴养玉,养成了块阴玉。
时过多年,两物早已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口诀一字字念出终到尾声,夏之余小腿恢复了些力气,血流得没那么急了,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踩在一个好落脚的地方撑住身子,右手保持手诀不变继续压住下方的阴气,将左手从铁链上松开,对应着口诀迅速捏出手印,对着翡翠连打七十二道,从四面八方把那块石头包圆。
铁链子随心而动,在法印外面又缠上一层,包粽子似得打包好送到夏之余空着的手中,任留阴气凝成的在法印中流动。
“咳……”
原含了一股劲在心里,现下终于能松掉,她缠着铁链的右臂力道一松,身子还没靠在身侧的石壁上,肩膀就被人揽住。一条长臂绕在她后背,握着她肩头,将她身体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黑袍料子丝丝滑滑,压在上面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她屏息,但还是能感受到,这股气息比平时浓烈的多。
像是常年经染佛香留下的淡淡的味道,好闻到让人心慌。
“你怎么来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拥抱,更像是扶着醉酒的人,半边身子被人侧揽在怀里,但这么久还没有放开,夏之余还是觉得有些不合适了。
但除了不合适,她心里还有点怵,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被人抓包了一样。
就像当年在医院,他赶来救她的样子一样,尽管没抬头,但视线投下来的感觉是一样的。
陈帆紧锁着眉,低头看向怀里那个顶了一头灰沙的小脑袋,听小姑娘细细的声音不似往日轻软,因吸了太多粉尘,听起来有些粗粝和沙哑,还沾了满身的血污。
都是自己的血。
“上去吧。”
他没说什么斥责的话,也没解释,握着肩头的大手微微用了些力,想要带她上去。
“等一下,下面还要用阵法化一下这里的风水,”夏之余从陈帆手中侧了侧身子转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自然一些,解释道:“这里的地势造就这一片风水不会好,如果不改一下,百年之后或许还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她说的这些陈帆自然是懂,夏之余说完之后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样子,便转身准备向刚刚翡翠待的地方去,在那里做一个“阳眼”。
腿还没抬起来,她身边站着的人突然蹲下了,拉住她的脚腕,把手掌附在那对齿印上,祛除着她体内还没化去的阴气。
“没事,过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
一句话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夏之余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能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干巴巴地说一句“谢谢”。
改了地下的风水,陈帆跟在夏之余身后重回地面上,上面还有几个厉鬼没有解决。
刚从洞里出来,夏之余甫一冒头,就听见前面剧烈晃动的车里传来贾进行的哭嚎。
“俞处长!这罩子裂了!”
“俞处长,林之余她怎么还不上来啊!底下没动静了,她不会死了吧!”
“俞处长你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字数写超了,多了五百
都怪老陈,写到他收不住_(3」∠)_
第229章 温毛巾
结界的裂缝越来越大, 开裂的声音落在耳中清晰可闻。
借着拨云散雾露出的皎月, 贾进行仰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只觉得自己见了幻象, 有蛛网般的裂痕悬在空中,随着一团黑雾的冲撞越裂越大。
他明显感觉到车里面越来越冷了, 偏生俞晟还动都不动,王八似得坐那儿不知道干嘛。
反反复复在心里把人骂了千万遍,但现在地底下动静停了也没见人上来,俞晟是他唯一能求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