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右边方阵最前端的唐大个儿,厉声高喝,他周遭的人群听得他喊,立时熄了声儿,再后边的听见前面的没了响动,紧跟着也不言语,霎时间,这鼓噪声先由前向后,再从左至右,转瞬消褪了干净。
紧接着,又听唐大个儿喊道,“弟兄们,知道这新区管委会的一把手是谁么,就是薛大官儿,别人的面子可以不卖,薛大官的面子能不卖么?咱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老少爷们儿,不能被人戳脊梁骨,骂不仗义,所以,大伙儿听当官的说,看当官儿的有啥法子解决,只当还薛大官的人情了……”
对薛老三,拐子李村的人,与其说欢喜,不如说敬畏,再加上,今次,他们拐子李村和唐家庄得以将基建工程施工包圆,两个村儿的主事人皆以为是因为薛向的关系,是以,今次,江方平喊话,他们自然得给些面子。
而拐子李村和唐家庄不鼓噪了,张家铺子和上滩庙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毕竟,他们此来的目的,不是真为了和谁干一架,而是为了获取利益,再者,拐子李村和唐家庄是云锦湖一带出了名的能战,若有可能,张大脑壳们更愿意以和平的手段达成目的。
是以,拐子李村和唐家长这边熄了声,张家铺子和上滩庙也不再强逼,静等江方平分解。
乍见满场再度恢复安静,江方平的一颗心再度落回腔子里,方才的场面真是吓坏他了,若是双方真一个没忍住,干了起来,他自己仕途终结还是小事儿,连累到了薛向,则是他万万不愿的。
“同志们,同志们,你们的情况,我大至已经了解了,张家铺子和上滩庙的同志们要工作,这很合理嘛,你们的诉求,我们收到了,一定会详加考虑的……”
拐子李村和唐家庄貌似对政府和善,大有回旋余地,而张家铺子和上滩庙摆明了是兴师问罪,言谈间,江方平自然更偏向张家铺子和上滩庙,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迁就更凶恶的了。
“江领导,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他们的要求合理,难不成我们的要求就不合理了,这包工方案,可是你们政府领导签的,上面还落着政府印章,和一个叫张彻的领导的签名,怎么着,你们不会为了讨好张家铺子和上滩庙,就给咱们来个出尔反尔吧,不错,我给薛大官面子,可我身后的弟兄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你抢了他们的活计,他们要跟你拼命,我可拦不住……”
唐大个子本就是二杆子脾气,江方平如此偏袒外人,听得他立时就炸了毛。
“拼命?来拼一个试试,反了你们了,冲击政府,威胁干部,要造反啊!”
一直在底下和赵明亮窃窃私语的蔡京,腾地挺身站出,一手按着腰间的枪支挂盒,一手指着唐大个儿,高声怒喝。
“草泥马,又是你,装什么佯,有种拿枪冲爷爷打,对,冲爷爷这儿打。”说话儿,唐大哥伸手不住往额头处戳。
唐大个子显是认出蔡京来,那晚他们聚众冲击磨山乡卫生院,也是这人先开了枪,接着,怂包一般遁逃,如此下流人物,竟然还敢站出来充大头,算他妈个甚。
“横什么横,还有没有王法,都给我滚,知道他是谁么,云锦新区治安办主任,这一片的公安都归他管,再敢猖狂,小心将你们这些刁民绳起来,赶紧退散!”
赵明亮竟也挺身而出,胆气之壮,令人咂舌。
原来,方才江方平劝说这帮闹事村民的当口,他和蔡京便在底下私语,喜翻了天,眼前的场面,真如严宽分析的那般,果真是张彻布出的后手,当真好手段。
先定向朝张家铺子和上滩庙的村民传播消息,言说政府财政枯竭,无力支付工钱,诓得这些人不来上工,紧接着,便和拐子李村、唐家庄签订了用工合同。
如此一来,便是无解之难题,薛老三解决不了工钱,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村民得闹腾,而薛老三用以粮代钱的方式,解决了工钱,这不,张家铺子和上滩庙的闹上门来要复工,偏生工程被抢先一步全包给了唐家庄和拐子李村,无工可复,简直是死局。
瞅见眼前这阵仗,赵明亮和蔡衙内真个是欢喜上了天,只等眼前这场大仗爆发,彻底将姓薛的打入九幽深渊,令其永世不得翻身。
存着这般心思,蔡京,赵明亮自不可能坐视江方平平息事端,这不,眼见闹事的村民有了缓和的意思,这二位自然得跳出来扇阴风,点鬼火。
“蔡京,赵明亮,你们闭嘴,这里没你们的事儿,给我滚一边去。”
江方平大怒,他是跟薛向一道处理过拐子李村冲击磨山乡卫生院事件的,那晚的情形,瞧得分明,知晓蔡京又在故伎重施,想把事态引向不可收拾。
“姓江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是云锦新区,试问你一个行署办公室副主任,在这儿竖的什么威,发的什么令,轮得着你放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