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知道了……”黑发教师慢吞吞的应和着,总算从万千思绪中抽出身来,抬眼向前望去。
让人烦心的少年正斜靠在办公室的门外,痞里痞气的单手插着兜望天,大约是阳光有些刺目的缘故,一双深邃的绿眸微微眯起、却还是坚持不懈的用视线追逐着窗外飞过的小鸟。虽然是稍显幼稚的举动,可由于他周身过于凌厉的气质原因,哪怕有学生不小心路过,也根本不敢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飞也似的逃散开来。
唯独相泽消太能够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并且将视线长久的停留在靠近脖颈的位置上。
树里今天穿上了雄英高中的统一制服,不需要别人提醒,便很自觉的把扣子系到最顶端,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颈部的黑色皮革带。但这样中规中矩的穿着打扮明显不符合他的习惯,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反反复复地扯开领子放风,生生将原本硬挺的布料揉捏得松软变形,再也无法保持着一开始的形状。
像是项圈一样的装饰品从领口处冒了头,半遮半掩的刷着存在感。
——居然连是谁送的都不肯说,到底、是认识了什么来头的人……不详的预感实在是强烈到让人难以忽略的程度。
昨晚头一次碰壁的监护人皱起眉,直至现在也无法相信,一向不爱遮掩的侄子竟然支支吾吾的、无论怎么问都不肯正面回答,最后被追问得太紧,干脆装模作样的打起了哈欠,以睡觉为理由直接溜回房间。
要知道,那时候表盘上的指针刚抵达九点的位置,根本不是猫科动物该休息的时候,所以真的是个无比拙劣的借口。
回想着种种端倪之处,相泽消太心事重重的站起身,靠着资深教师莫大的责任心和毅力,强行按下自己的私人情感,以相当公式化的口吻道:“跟我一起去班级里报道吧,转学生。”
听见监护人头一次用如此生硬的语气呼唤自己,相泽树里一时还有些不适应,难得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逃避行为,忍不住为此心虚起来,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男人的身后,根本不敢提出半点抗议来。
——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不能让叔叔知道,否则,还没等他羽翼成熟,估计就要被相泽式家规揉搓到生不如死了。所以他绝不能暴露认识中也的事情!
重力操纵使的名头实在太响,连三岁小孩都听说过,更别提是常年驻扎在斗争一线的职业英雄,只要提起“中原中也”这四个字,立马就会联想到那一位的种种事迹以及所身处的恐怖世界。
如果说树里是靠气质登上“绝不想让这家伙跟我儿子交朋友”的家长恶感排行榜,那么,做为五大干部之一的青年光靠名声便足以荣登第一的宝座。总之,他的叔叔同样是负责任的大家长,绝不可能对他俩私下相交的事情放任自流。
——不能提,不能提,哪怕冷战个三五天,也要将秘密死死的守住。
他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暗暗下定决心,一张脸不自觉地紧紧绷起,露出了能够吓哭小孩的标准恶人表情。
于是当他随着黑发教师一起进入教室时,正在互相交头接耳的1年a班学生们立刻陷入了凝固的氛围,心底几乎同时冒出一种感叹:这个人,应该是来跟爆豪争夺第一反派角色的宝座的!……话说,把这两个可怕的家伙放在一个班级里,真的没问题吗?!
曾经有过惨痛经历的绿谷出久陡然一颤,如同挖洞不小心挖进了老虎聚集地的啮齿类动物一样,战战兢兢的来回移动视线、观察着大型野生动物们的心情指数。好歹这两位里还有一个是他(噩梦般的)发小,凭借多年挨揍得到的经验来看,他觉得暂时没什么危险性。
……虽然,小胜平静的样子比平时更加可怕,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间隙一样,蕴含着让人瑟瑟发抖的强大压迫力。
他揉了揉自己软蓬蓬的绿发,开始在心里祈祷待会儿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内心中的呼唤,黑发大佬明显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兀自沉思着,直到被班主任提醒了一下,才如梦初醒般地捏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