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霍萍生,顾霆喧便再等不下去。
他紧了紧牙关,看向顾平,“父亲,您知道的,这婚,我结不了。”
顾平丝毫不意外他的话,仍旧若无其事得看着桌面上的纸。
“那又如何。”
顾霆喧的眉头微蹙,有些失态。
“我本不愿同您闹僵,我知道您也了解三弟的谋划,是我太自私,想着让三弟做这个坏人,我坐收渔翁之利。”
“但父亲,如今我明白,哪怕您是想以我来威胁三弟,但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旁的人就是再帮,那也得我自己站出来。”
顾霆喧说着,打量了几眼顾平的脸色,见他渐渐沉了脸,放在桌案上的手也紧了起来,顾霆喧却没停下说话的动作。
“父亲。十五岁那年您说要让我坐在您的位置上,要培养我成为巅峰之上的人,那时我拒绝了您。”
“离开顾家后,我从未后悔过。”
“我没有告诉您,我离开也好,拒绝也好,不是因为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而是因为我知道,我永远都是那个位置的陪衬。我也好,二弟也好,我们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让三弟坐上高位罢了。”
顾霆喧说着,有些自嘲得笑了两声。
“现在也是一样。自始至终您想要培养的只有三弟一个人。但是父亲,当初我拒绝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可是现在,我是真的不想。”顾平缓缓转头看着面前的儿子,看着他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的愁容满布,看着他一贯得体高贵的仪态变得失控与怨恨,顾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错了。
外人都以为顾霆喧是整个顾家最潇洒,最淡然的那个,也都以为顾霆喧从不畏惧顾平,但他们都误会了。打从记事的那天起,顾霆喧就畏惧这个父亲,畏惧他从没有笑过的脸,畏惧他威严冷漠的声音,也畏惧他时不时对自己露出的失望的神情。
幼年时为了争得父亲的赞誉,顾霆喧也曾努力过,但后来他发现,不论自己和二弟有多优秀,父亲却从不会对他们笑。再后来顾霆喧发现,父亲看着三弟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眼神,不是一个总督对一颗棋子的眼神。
从那天起顾霆喧明白,自己只是一颗用来刺激顾深的棋子,是一颗将来要成为顾深左膀右臂的棋子。
顾霆喧自知永远无法成为顾深,所以他要及时止损。趁自己还没有太在意之前。
离开顾家的决定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出的,但却是顾霆喧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