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姐姐说,你赶了好几天的路,又睡了一天的觉,胃肠虚弱,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阿福陪着笑道。
凤康脸色缓和下来,“哼,算她还有些良心。”
阿福瞥了他一眼,接茬把话说完,“知秋姐姐还说,你是千金贵体,如果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谁也担待不起。所以请你先将就一下,喝点儿粥养一养肠胃。”
说完见他的脸果然又黑了,有些后悔,不该把叶知秋教她的话都说出来。
凤康恨恨地捏着拳头,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猜到他要说什么,故意准备了一套说辞来堵他的心。
“那个女人还让你带什么话了?都说出来。”
阿福心中暗暗叫苦,却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道:“知秋姐姐说,请你吃完饭早点儿歇着。在大家脑筋变清楚之前,还是不要碰面了,否则谁难堪谁知道。
还说,我们家房间有限,住不开这么多人。如果你和张大哥休息好了,就请移驾回去吧。怎么来就怎么走,不用费心打招呼……”
凤康怒极而笑,“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赶我走是吗?你回去告诉她,她教我的东西我还没有学会。在技艺纯熟之前,我哪儿也不去,要留在这里虚心讨教。”
阿福怯怯地应声“是”,举了一下托盘,“那这粥……”
“不吃饭哪有力气讨教?”凤康冷笑一声,伸手将托盘接过去,“你去跟她说,她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一定会把肠胃养好。她大可不必担心我吃不下,只管把该送的都送上门来。”
阿福感觉他每一句话都有弦外之音,却又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回到厨房把他的话跟叶知秋学了一遍,又耐不住心痒,小声地打探,“知秋姐姐,你怎么惹着那个王爷了?你是没瞧见他的脸色儿,阴得都能下雨了,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没什么,就是头脑发热,做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叶知秋苦笑着道。
她只是心有不甘,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于是以那种方式反客为主,小小地报复他一下。可她忘了,那个男人是多么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绝不会选择知耻而退。
从阿福带回来的话中就能听出几分,他似乎已经化耻为勇,打算跟她死磕到底了。
真是个难缠又麻烦的混蛋!
阿福不知道叶知秋和凤康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她看得出来,这两个都憋着劲儿赌气呢。刚才被凤康吼了一嗓子,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
“知秋姐姐,下次送饭你可千万别让我去了,我瞧见那个王爷就打怵。”
叶知秋不忍心让她夹在中间难做,只好拜托龚阳去收碗筷。
龚阳一进门,就从凤康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了浓浓的敌意。亲眼目睹了早晨那一幕,若还猜不出这敌意从何而来,那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初次见面,也不好澄清什么,简单地打过招呼,便端起托盘,准备离去。
“等等。”凤康沉声地喊住他。
“这位仁兄,你还有什么事吗?”龚阳顿住脚步,不亢不卑地望过来。
凤康从张弛口中听说过龚阳,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罢了。对他来说,龚阳也好,闻苏木也好,都不过是个名字罢了。跟他想象出来的某天会迎娶叶知秋的那个人一样,没有实感,没有具象。
可如今看到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气有节地站在面前,他才发现,那一度让他的心陷入麻木的焦虑和嫉妒,是多么微不足道。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醋意横生,妒火中烧。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龚阳大概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他两眼,才认真地道:“我来成家,是因为走投无路,想给自己和妹妹谋求一线生机,准备入赘的。
叶姑娘虽然拒绝招赘,却好心地收留了我们兄妹。别人都说我是成家的长工,而叶姑娘一直把我当作家人来看待。
我不想自轻自贱说自己是长工,也不想自抬身价以叶姑娘的兄长自居。所以仁兄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从第一眼看见叶姑娘,我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我对她只有敬重和感激,丝毫没有你所怀疑的男女之情。”
凤康一方面对他的答案感觉很满意,一方面又对他恬淡无争的态度感觉很恼火。该死的,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跟她一个德行,总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自惭形秽?
龚阳看了一眼他喜怒参半的脸色,“这位仁兄,我能走了吗?”
凤康挥了挥手,将他打发出去,心情愈发焦躁了。既不是这个人,那会是谁,促使她练就了那种让人又爱又恨的本事?
这个问题实在太折磨人了,若不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只怕他整晚都会琢磨这件事,把自己逼疯。
想着他霍地站了起来,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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