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站在一旁但笑不语,路上他一时心痒打开看了看,跟她们的反应差不多。乍然看到自己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还唬了一小跳,险些把镜子扔出去。
芸妃对着镜子左右照了半天,待新鲜劲儿过了些,才交由宫女好生收起来,笑着看向刘公公,“那镜子是村里的工匠自己鼓捣出来的?”
“回娘娘的话,叶姑娘是这么说的。”刘公公躬身答道,言外之意,是不是真的他就不知道了。
芸妃想起凤玥说过,这次去清阳府,带回来来几样东西。当她问起都有什么,却卖关子不肯说,想必是料到那孩子会单独送她一份,给她留着惊喜呢。
因礼物十分可心,对叶知秋的好印象从三分猛增至六分,细细询问道:“那孩子模样生得如何?”
“容貌身段都是顶好的,说话做事也大方得体。”刘公公说完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出手更大方。
他原以为那一包是银锭子,谁知打开一看,竟是铸成瓜果蔬菜模样的金锞子,样子精致,成色十足,险些亮瞎了他的老眼。
本来还想站在婆家的立场上挑几根刺儿的,可拿人手软,话到嘴边就悉数变成夸赞之词了。
“康儿看上的姑娘定然差不了。”提到凤康,芸妃忍不住唏嘘起来,“每每提到婚事,康儿就推三推四。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本宫时常替他发愁。
如今快三十的人总算要成家了,本宫终于能松口气了。兰妃姐姐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替凤康感到欣慰之余,又为早早香消玉殒、不能看着儿子成婚的兰妃伤怀不已,刘公公和宫女忙说些吉祥逗趣的话来开解她。
宫中无秘密,芸妃派人出宫探望叶知秋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个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四皇子的生母宁妃借送点心的由头来到栖凤宫,跟穆皇后见了面,东拉西扯几句,便拐到芸妃身上去。
“姐姐可知道芸妃派人出宫的事?”
“听说了。”穆皇后简短地回了三个字,便再无他话。
宁妃嗤笑一声,“不过是个粗鄙村姑,也值得她上赶子巴结?”
穆皇后手捧茶盏,淡淡地笑着,“雪亲王在芸妃宫里养了好几年,芸妃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对雪亲王心仪的姑娘表示一下关怀也是无可厚非的。
上赶子巴结之类的话妹妹日后还是少说为妙,别忘了皇上刚从清阳府回来。”
宁妃表情讪然,可不是嘛,若芸妃派人出宫探望是上赶子巴结,那皇上千里迢迢亲自去接不更是上赶子巴结了吗?按下“芸妃眼皮浅”的话头,另辟蹊径地说着风凉话,“经她手养大的皇子真有出息,一个没脸没皮地占了嫂子,一个被乡下丫头哄得五迷三道,亏她还有脸以慈母自居。”
“做母亲的哪一个不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好?”穆皇后不置可否,就着茶盏轻抿了口茶。
宁妃再三撩拨,非但没能引起她的共鸣,反而引得她一再展露一国之母雍容大度的素养。相较之下,自己就显得尖酸刻薄,长舌聒噪。
意识到借皇后打压芸妃无望,心下懊恼,便掉转矛头,“姐姐没生养过孩子,倒知道做母亲的心情,真是难得。”
话一出口,侍立在侧的宫人齐齐变了脸色。皇后年轻时不慎小产,之后就没了生育能力,这件事在后宫可是头等忌讳。宁妃居然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这不是存心揭皇后的伤疤吗?
宫人们心情惴惴,齐齐拿了眼角偷偷打量。穆皇后跟没听见没看见一样,依旧笑得端庄温雅,“本宫虽未生养过,可看见各位妹妹为皇子皇女殚精竭虑,忧思挂怀,也能体会一二。”
近几年四皇子势力渐大,宁妃母凭子贵,气焰随之高涨。时不时寻衅一回,企图挑战皇后的权威,每一回都像今天这样碰上软钉子。
她就不明白了,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凭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并且将后宫把得死死的?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不愿再看穆皇后那张利刃也穿不透的假面,连告退都不曾说一声,便引着宫人气呼呼地走了。
穆皇后对她的无礼全不在意,吩咐宫人送她出门。估算她们主仆出了栖凤宫,才悠悠地道:“出来吧。”
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碎响,屏风后面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清丽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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