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为震惊,忙把单子递给叶知秋,“小姐,你快看看。”
叶知秋看完就笑了,“这不就是‘你不仁,我不能不义’的意思吗?既然如此,就大大方方地收下吧,不收反而显得咱们心虚了。
告诉定亲王府的人,王妃的心意我都明白,谢谢她的厚礼,请她好好养病。另外从小蝶说的那堆‘破玩意儿’里找几样药材和补品,叫他们捎回去,我也来个借花献佛。”
“是。”添香答应一声出门,照她的话吩咐下去,折回来犹自一脸忧色,“小姐,我感觉这事儿还没完,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防备一下?”
“防备什么?”叶知秋淡笑着反问,“我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难道我要去跟皇家的人一一解释我是个好人,定王妃才是坏人?
别说没有必要,即便有必要,我解释了人家就会信吗?
相信我的人,我什么也不说他们一样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人,我就是磨破了嘴皮他们也不会相信我。
何苦浪费时间?”
添香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释然地吐出一口气,“也对,只要王爷知道小姐是什么人就够了。”
叶知秋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别人也没打算放过她。
凤况接到消息,放下手里的公务,急急忙忙回到府中,就见宣宝锦静静地躺在床上,脸白得跟新糊的窗纸一样,能清晰地看到皮下淡蓝色的脉络。唇瓣也了无血色,眉头微蹙,阖在一起的睫毛轻轻颤抖,憔悴不安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怎么回事?”他强压着怒意问道。
缀儿小心翼翼地瞟着他的脸色,“回王爷,王妃从叶姑娘府上出来就……”
“这我知道。”凤况不耐烦地截断她的话茬,“说我不知道的。”
缀儿瑟缩着想了一瞬,便试探地道:“太医说王妃诞下小世子的时候身子亏损地厉害,还没调养好。今天受了刺激,导致血脉阻滞,忧思过度……”
“刺激?”凤况眉头一挑,戾气外漏,“可是姓叶的女人对她说了什么?”
“这,这……奴婢……”
凤况被缀儿吞吞吐吐的样子惹火了,陡然提高了声调,“支支吾吾的做什么,把话说清楚。”
“是。”缀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咬了咬牙,把事先演练了好些遍的话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了出来,“因为昨天的事,王妃心里很不踏实。今天早上王爷刚走,王妃就起身了。
吩咐奴婢将太后赏赐的贡品红参带上,去叶姑娘府上道歉。叶姑娘不肯接受王妃的歉意,礼倒是收了,说王妃虚不受补,不吃那些大补之物也罢……”
凤况眉头大皱,“那个女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缀儿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些,接着说下去,“叶姑娘爱理不理的,王妃坐不下去了,就要告辞。临走的时候说了几句客套话,提到雪亲王……
叶姑娘好像误会了,说她才是跟雪亲王共度一生的人,话里话外地警告王妃,管好自己的家务事,不要操别人的心。
王妃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好了,出门没一会儿就晕倒了……
回来叫太医看了,服过药,中间醒了一次,又吩咐奴婢给叶姑娘回礼。叶姑娘收了礼,叫咱们的人带回来几样次等的药材和补品,还说王妃想什么她都知道,叫王妃‘好好’养病……
王妃听了就又晕过去了……”
“岂有此理。”凤况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区区一个村姑,居然敢对锦儿这样无礼?!实在可恶。”
床上的人被这动静惊醒了,娇弱地喊了一声,“王爷……”
“锦儿。”凤况飞快地敛去怒意,大步来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锦儿,你感觉怎么样?”
“王爷,我没事。”宣宝锦牵动唇角,努力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凤况看了大为心疼,责备道:“你都这样了,还嘴硬说没事?在旬阳府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离姓叶的女人远一点吗?你怎么不听话呢?”
宣宝锦苦笑地摇了摇头,“不关叶姑娘的事,是我……我太没用了……大概是我诚心不够吧?我相信叶姑姑也是无心的……”
凤况眉目一凛,“你连太后赐给你的红参都送给她了,这还不够诚心吗?我看那个女人就是嫉恨你跟九哥是青梅竹马,存心跟你过不去。”
“不是的。”宣宝锦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牵动得气息不稳,引起一连串的轻咳。待咳声平息,两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潮,眸子里水雾氤氲,喘息着解释,“王爷,不是叶姑娘的错。
是我不好,我嫁过两次人……还占了本该属于叶姑娘的功劳……被人指点也是应该的,叶姑娘她……她……”
她声音哽住,说不下去了。把头偏向一边,用手遮住了脸。
凤况眼尖地瞥见袖口处露出一片青紫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掀起袖子细看,只见她纤细小臂上多了足有三指宽的一圈淤青,青中泛紫,隐隐透着血丝,被四周白嫩如雪的肌肤一衬,格外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他沉了脸色问道。
“没……没事,是我不小心……”宣宝锦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他的手,急忙将另外一条手臂掩在被子里。
这种小动作岂能瞒过凤况的眼睛,强行拉过来查看,另一条胳膊上果然也有一片淤青。
“王妃胳膊是怎么伤到的?”他目光冷厉如刀,投向跪在地上的缀儿。
“回……回王爷,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奴婢记得叶……叶姑娘借着搀扶王妃,跟王妃拉扯了半天……”
缀儿哆哆嗦嗦的话还没有说完,凤况便面露了然之色。吩咐一句“替本王好好照顾王妃”,便携着满身怒气向外走去……
——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