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老一少两个人回过身来,林晚晴仔细看去,只见那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几岁年纪,鬓发已经有了些许斑白,脸上的细小皱纹刀劈斧砍一般,高瘦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色中衣,脚踩一双黑色布鞋,举止之间沉着稳重,随便往那儿一站犹如渊渟岳峙一般,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魄,让人不敢小看。
那个年轻男人,一身笔挺的休闲西装,裤线好似刀裁一般整齐、衬衫扣子一粒粒规矩的系着,一头乌黑浓密的背头油光锃亮,面如刀削、眉目俊朗,隐隐透出与年龄不符的儒雅和成熟。
他微笑过去主动伸出手来,“林女士,林先生,这位是家父、海天商会会长谭天酬,鄙人谭耀宗,深夜拜访未免唐突了,还请二位原谅。”
他说话滴水不漏,一上来就摆出很谦卑的姿态,实在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林晚晴看了他一眼,又瞧了一眼谭天酬,并没有任何握手的意思,只是公式化的说了声:“谭先生,坐吧。”
号称“南谭北许”的海天谭家家主在这个女人面前居然连一个“请”字都没得到!
林晚晴在商场上一向奉行实用主义的交际哲学,她跟你不熟就是不熟,绝不会假惺惺的讲客套,毕竟大家都是商人,是商人就应该在商言商,在商业利益面前,再多的人情客套都毫无意义。
宾主落座,林晚晴端起茶杯轻轻的吹着茶水,在不知道对方来意之前,她是绝不会贸然开口的。
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谭天酬喝了口茶,终于打破沉默,“林女士,绍谦贤侄和犬子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谭某人对他的英年早逝也是痛心不已啊。按理说绍谦贤侄的葬礼我要亲自参加的,可那天高血压的老毛病突然犯了,只好让犬子代我出席,今晚我专程过来一是表示哀悼之意,二是来看望一下林女士,以表地主之谊。”
林晚晴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谭先生太客气了,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不过,绍谦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我是怕他在龙城总给我惹事,所以才让他到海天来历练历练,我听说绍谦来到海天之后没少受到谭家的照顾,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想说一个‘谢’字。”
“哪里哪里,绍谦和犬子早就是朋友,两个人年龄相当、性格相投,年轻人想做一番事业,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鼎力支持,林女士太客气了,这个‘谢’字我可担待不起。”谭天酬一拍大腿长叹一声:“绍谦子侄这么年轻就去世了,说实话连我都没想到,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绝对能够体会得到。林女士,事情既然发生了,还是要想开一些,节哀顺变。”
说了这话,他观察着对方的变化,没想到林晚晴居然没有任何悲伤之色,依旧是那么沉静,“是的,事情既然发生了,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谭先生放心,我林晚晴撑得过去。”
听了这话,谭天酬暗暗倒吸一口冷气,他虽然人在海天,但早就对林晚晴的大名如雷贯耳,早就听说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人,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一个做母亲的居然能够如此镇定的面临丧子之痛,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内心有多么强大,这一点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他本以为一番话下来能用催泪弹击垮对方,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接他的招。
“嗯,林女士真是巾帼英雄,大人大量,谭某佩服!”
林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突然话锋一转:“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定没少给谭先生添麻烦,我听说他和小谭先生一起做生意,后来遭遇股市雪崩,他竟然跟小谭先生翻脸摊牌,今天我代他向你们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