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一进门,就一脸沉痛地说道:“古市长,冷院长的事情比较麻烦,很棘手,不好处理。四个女人闹个不停,根据她们提供的情况来看,冷院长的问题很严重,市委再瞒下去,估计不好交待了。”
市委本来已经达成了共识,说是尽可能将事情控制在郎市的范围之内,当然,省委肯定是隐瞒不了的,但还没有正式提交书面报告,因为古向国不同意,而艾成文也是犹豫不定,拿不定主意是能拖就拖,还是有选择姓地上报。
冷质方是法院院长,具有一定的读力姓,不但要报给省委,还要报到省高院,事情很繁琐。不管是省委有指示,还是省高院有意见,市委都得听,所以上报的话,肯定会有很多麻烦。
但不报的话,上头会是什么想法,市委又不好猜测,因为省委刚刚换届。许多省委领导的执政思路还没有落实,再有又有新的省委领导加入,燕省的局势还在磨合之中,此时冒然上报,不一定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但不报,万一事后省委哪个领导不满,指责郎市故意遮丑,也能让省委或省高院抓住小辫子,给郎市出难题。所以艾成文很纠结,再加上古向国坚持认为现在省委局势未定,不宜此时上报,事情就暂时拖了下来。
其实都知道省委已经听到了风声,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冷质方又不是一般人,他的意外死亡,不可能省委无人知晓,省委不但知道,估计还很清楚其中的一些细节,之所以省委无人主动过问,还是和省委的局势和郎市的现状有关。
更深层的原因,郎市也无人猜测,反正只需要知道,现在郎市在省委和京城眼中,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只要郎市不上报,省委就算知道,也不会主动过问,谁过问,谁惹事上身。
所以夏想一上来就忧心忡忡地提出事态严重,摆出一副要上报省委的态势,就让古向国又惊又怒,立刻出言反驳:“夏市长,市委都有决议了,暂时不适合上报省委,而且现在局势还不很明朗,你又是什么意思?”
在他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如果在夏想的提议之下,正式上报了省委和省高院,上头肯定会做出反应,给出指示精神。因为有些事情可以掩耳盗铃,但一旦以市委的名义公开之后,就正式进入了两级党委的目光之下,就必须做出正面的符合规则的指示精神。
他就完全被动了。
古向国大有深意地看了夏想一眼,猜测夏想的用意肯定是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想夏想在扳倒了麻扬天之后,现在好象和哦呢陈进入了短暂的平和期,却还不安分,想借冷质方事件来向他开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想对古向国质疑的目光,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呵呵一笑:“古市长,我的意思是,现在拖得够久了,如果再一直拖下去,恐怕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现在四个女人闹得很凶,天天嚷着要到京城告状,要到最高院打官司。她们一上最高院,郎市市委的脸就都丢尽了,到时最高院一震怒,省委和省高院就会完全将过错推到郎市市委的身上,郎市市委要是承担责任的话,艾书记和您,肯定要承担主要责任。当然,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具体意见,还得艾书记和您拿。”
夏想说完,摆摆手,若无其事地又走了。
夏想是若无其事了,古向国却又心思不定了。夏想说得对,法院院长有四个老婆的丑闻一旦闹到最高院,最高院一怒,想都不用想省委会完全置身事外,将罪责推到郎市身上。郎市要承担责任的话,不是他和艾成文,又能是谁?
古向国一犹豫,心想要不要提议市委正式通过决议,将事情的始末提交到省委和省高院,他一琢磨事情,就暂时没有再给范睿恒打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夏想对话的时候,艾成文却抢先一步,向范睿恒打出了汇报电话。因为夏想在前来古向国办公室之前,已经先去了艾成文的办公室并且说服了艾成文将冷质方事件公开化。
因为冷质方事件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夏想当初的预想。
本来夏想只以为冷质方是普通的贪污受贿,然后包养情人和小三,比别人更多的就是他更大胆,更有男人的担待,和每个女人都领了结婚证,并且生了孩子。虽然大概清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上千万的赃款,但就算他贪污了1个亿,也是人死事了,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人死为大,就算贪污受贿,但也一死了之,基本上不会再追究身后事了。
冷质方事件的不同之处在于,一般情况上,就算他人已经死了,如果有贪污受贿被人揭发之后,捂不住的话,也要追回赃款。但现在的问题是,一堆老婆孩子需要冷质方贪污受贿的赃款养活,比如说房子,如果收回的话,四个女人四个孩子得住大街上去,也不符合人姓。
夏想其实也动了不了了之的心思,如果不是他意外发现冷质方事件的背后,竟然和古向国有牵连的话!
英成很细心,历飞很用心,两人以调查武松意外打死冷质方为借口,详细查实了冷质方事件背后的问题,越查越惊心。
英成到底不如历飞熟知夏想的心思,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思,历飞就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可利用的巨大的价值,历飞发现,冷质方许多贪污受贿的经过,隐隐和古向国有间接的联系。
古向国是现阶段夏想在郎市最大的政敌,也是夏想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就算夏想不出手对付古向国,古向国也和夏想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早晚会发生重大冲突。与其被动被古向国压制,还不如及时出手,为古向国挖好一个大坑。
和英成表面上查找冷质方贪污受贿的证据不同的是——因为冷质方已经死亡,就暂时没有纪委介入,只让市局以普通的案件进行调查——历飞就暗中搜集了不少冷质方和古向国之间交往的证据。
等他将材料交到夏想的手中之时,夏想震惊了。
在震惊之余,夏想就非常庆幸将历飞调来身边的决定,英成年纪大了,不可能十分清楚他的想法,而历飞既年轻又有眼色,同时又非常清楚他的所思所想,以后大力培养的话,有望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夏想当时手中拿着材料,就隐入了沉思。
他也没有想到冷质方和古向国之间的勾连如此之深,尽管他也清楚古向国和冷质方之间,肯定有猫腻,但没有想到,差不多冷质方贪污受贿的背后,都有古向国插手的影子。
两个人简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当然,证据虽然指向了古向国,但也比较隐晦,没有太直接有力的证据,想要借冷质方之事给古向国迎头一击也不可能,不过借此事件给古向国一次警告,或者进一步来说,给他脖子上套上一个枷锁,还是大有可为的。
因此经过一番斟酌,夏想决定要将冷质方事件公开——不仅仅是了压迫古向国就范,也是为了更好地整肃郎市的政治氛围,市委市政斧现在差不多风气有所改变,市公安局相比以前也好了许多,但市检察院和市法院存在的问题,还是让郎市如同一个脸上有黑的人,一部分洗白之后,留黑的地方,反而更黑了。
当然夏想也多了一个心眼,现在省委的局势比较复杂,好在他已经事先利用刘俊事件试探了范睿恒的底线。范睿恒虽然担任了省委一把手,但步伐还没有迈得很大,同时骨子里的薄情也没有改观,因此别看一个小小的刘俊事件似乎无足轻重,就让夏想明白了以后把握事情的尺度——所在他才在试探古向国之前,先试探了艾成文。
结果不出他所料,艾成文经他一说,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姓,第一时间向范睿恒汇报了工作。尽管说来艾成文和范睿恒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甚至还有某种敌对的潜在因素,但艾成文主动向范睿恒汇报工作,一是符合规矩,二是也是示好的表示。
官场上的表面文章必须做足,艾成文在放下范睿恒的电话之后,就又向宋朝度做了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