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盛接过夏想的话说道:“国资委在唐加少的问题上,负有一定的政治责任。”
一言定音,省委书记金口一开,赵林的命运就一片黯淡了,没办法,出了问题必然要找替罪羊,付先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整个形势都在郑盛和夏想的掌控之下,他和叶天南自始至终都没有占据主动。
“夏书记,纪委准备对唐加少和毕鹏采取措施,是不是应该事先知会省政斧方面一声?”付先锋终于将胸中憋闷已久的浊气吐出,问出了口。
“不是纪委不尊重省政斧,是出于保密的需要,只能先采取措施再通报……”夏想也知道付先锋是想找回面子,找个台阶下。从程序上讲,不通知省政斧也没有问题。但依照惯例,必须要尊重作为省委二把手的省长。
“这事不能怪夏想同志,他事先和我打过招呼了。”郑盛第一次在夏想面前替夏想兜了底,表现出了有担待的一面。
一把手说他事先知道,别人就只能闭嘴了。不闭嘴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要当着一把手的面不服气,整个湘省,不管有人多不懂规则,只要一把手说他全部知情,别人就无话可说。
叶天南悄然向付先锋使了个眼色——虽说副职向正职使眼色有不敬之意,但眼下形势对自己一方极其不利,他也顾不了太多了,现在的情景是,只要先将唐加少和毕鹏事情圆过去再说,至于国资委主任赵林,能保则保,不能保,则牺牲。
“我提议,开除唐加少的党籍,并建议国资委依法将其免职。到于毕鹏的问题,请夏书记发表看法……”叶天南知道唐加少保不住了,就丢掉再说,而省纪委究竟掌握了多少毕鹏的证据,他心里没底,所以想从夏想的提议中听出高低。
“毕鹏同志的问题,等将其捉拿归案之后,纪委再根据其情节轻重,向省委提交处分意见。”夏想没有透露半分,嘴巴严实得很。
“也好,下面就研究一下怀阳大桥的善后问题,我的意见是……”叶天南也识趣,立刻转移了话题,他的意见也是刚才郑盛提议的补充,无非是由省委省政斧牵头成立事故调查组,但在具体负责人选上,提出了和郑盛不同的看法。
最后经过讨论,还是按照郑盛的意见,由郑盛指定的人全权负责调查组的一应事宜,基本上,会议始终在郑盛的掌控之下,付先锋和叶天南一直被压得死死的。
或许是觉得太难堪了,又或许是认为夏想今天的表现太抢眼太傲慢了,会议结束的时候,付先锋就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多问了夏想一句:“夏书记,我倒想问你一下,万一唐加少和毕鹏一直没有被抓捕归案的话,纪委最后怎么定姓?”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说唐加少身上有事,你说毕鹏和湘省道桥有幕后交易,但如果没有当事人的认罪,最后又该怎么收场?
夏想见付先锋眼光闪动之中,似有光芒,就明白付先锋心中断定唐加少可以从容逃走,也更让他清楚了纪委内部和付先锋、叶天南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甚至可以断定付先锋躲在幕后,不敢说一定亲自参预了一切,但一定事先知道唐加少和毕鹏的潜逃。
夏想见有人非要自讨没趣——他本来想晚一点再汇报唐加少落网的消息——但现在付先锋非想今晚失眠,他也就提前说了出来:“谢谢付省长对纪委工作的关注,正好我要向郑书记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个最新进展,刚刚收到湘江市公安局消息,唐加少落网了。”
“什么?”一向山高云深的叶天南顿时脸色一变,一下站了起来,“夏书记没开玩笑?”
付先锋也是大惊失色:“真的假的?”
从两头老歼巨滑的老狐狸的失态之上,夏想更是心中断定,唐加少的落网,必定要让某些人彻夜难眠了。
第一次目睹叶天南的失态和付先锋担任省长以来的第一次震惊,夏想心中的恶气总算长出一尽,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只不过夏想也知道,其实斗争才刚刚开始。好在取得了阶段姓胜利,还是值得开心一场。
会后,夏想离开省委大院的时候,见付先锋的办公室依然灯光明亮,他就知道,付大省长注定要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怀阳大桥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和唐加少被捕的消息就传遍了省委,顿时人心惶惶,都知道一直在湘省屹立不倒的湘省道桥要出大麻烦了。
付先锋确实一夜未睡,他左思右想了一夜,猛然下定了决心,湘省道桥还没有到全面倒塌的时候,他还要力保,因为湘省道桥是他和叶天南一系之间的纽带,湘省道桥不倒,他和叶天南之间就有牢固的合作基础。
从付先锋的出发点考虑,他和叶天南全面合作,所图的当然是尽快在湘省站稳脚跟,巩固势力,谋取政治利益最大化,为下一步郑盛一走就直接接任省委书记打好坚实的基础。
付先锋也清楚的是,他和叶天南合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夏想一来湘省就介入调查湘省道桥,逼得叶天南有点手忙脚乱,叶天南也未必和他一拍即合。说到底,他还应该感谢夏想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