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1 / 2)

回程路上雪势变大遮挡了视线,大巴开得很慢,车内也比来时安静了许多。大家连轴转了两天,考完试又去玩雪,这会都没了力气闹,跟着车子缓慢的摇动放松精神。

叶蔓蔓对大雪很是不舍,坐上车眼神就一直锁着窗外,时不时用温热的指尖在霜冻的窗面画些简单的线条,透过被擦亮的窄小缝隙数高速路边被裹了银装的树。

她的一只耳朵里播放着自己手机里的钢琴曲,另只耳朵听着附近同学悉悉索索的低声交谈,她的身体陷在舒服的坐椅里,裹在温暖的羽绒服里。

她的旁边,还是那个男生,懒懒地靠着椅背,安静地闭着眼和她听着同样的曲子。

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陆开的头脑中有一幅画面,身边的女生穿着白色芭蕾舞群,舞鞋绑至细瘦的脚踝,在白色薄丝袜的外面。她的一条腿高高抬起,腰部后仰至不可思议的角度,两臂绷直伸展,像一只向天空伸展着翅膀的天鹅。

她在整齐的一排挂了厚雪的银杏树间跳跃,金黄的叶片被雪压得不堪重负,堪堪落下,被她轻盈的脚尖点过。

她在冰封的湖面跳跃,赤红的鲤鱼纷纷头顶冰面,聚集在她的脚下,她的身周,争先恐后地围着她旋转。

古典永不过时,那是八音盒上的芭蕾公主。

陆开睁开了眼,他手心发痒,急切地想要一张画纸。

他的内心生出无比的遗憾,为没有早几年认识她。

他想亲眼看看,那一定是很美的。

发觉到他醒了,叶蔓蔓往这边靠了点,低声问他,“你家过年是不是很热闹?”

陆开缓了会,车上的话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寒假,大家都在讨论寒假怎么过。

“我家呀?”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其实很一般,以前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去奶奶家打牌,从我奶奶身体不好怕吵后,几家人就改分批去了谁也见不着谁。私下的聚会也少,都忙,一过年就忙不完的应酬。”

叶蔓蔓点了点头,不知是否认可了他这种说法。

他于是反问,“妳呢?”

“我家亲戚更少,没什么意思。”

“那妳寒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叶蔓蔓笑了下,摇头,“我不知道,得看朱英杰是不是又找了什么奇怪的打工,放假我都听他调遣。”

陆开半天没搭话,悠悠道,“其实打工也不错。”

叶蔓蔓笑出了声,“你别想。”

“为什么?”还很有点怨念。

叶蔓蔓那只指尖因划玻璃而泛着可爱粉红的手无故地伸了过来,连着她整个人都转向了他。

她的手指轻轻将快从他耳朵里掉出来的耳机按了回去,掌心擦过脸颊,带着湖面的水气。

她的一双眼浅浅的,亮亮的,离他那么近。

“其实,你可以给我拜年。”她说,“如果过年太无聊的话。”

那就不会整个寒假都见不到了。

陆开愣住,瞳孔深处细微地震了下。

叶蔓蔓坐回去,继续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旁边零星的动作,陆开不知为什么脱掉了外套盖在身上。

“真冷。”他低声抱怨。

冷还脱衣服?叶蔓蔓正是不解,朝外的那只手被很轻地裹进了另一只手里,在外套的遮盖下,那只骨节修长有力的大手缓慢地,将每根指头插进她的指缝间,逐渐收紧。

很轻的开始,最后却像她欲跑就将被折断手腕般的用力。

叶蔓蔓僵住不动,却听旁边人舒服地叹了声,“暖和了。”

很久后,她对着窗外“嗯”了声。

和c市不同,这一年锦城的雪来得很晚。

当天空飘白,家家户户的窗上都已经贴上了红纸。

大年三十晚上街面空无一人,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阿姨早早回了老家,这会房子里只有陆匡明和陆开,清冷又别有一番温柔。

陆匡明熟练地捏着饺子,他只有在这一天才亲自下厨,并一定亲自下厨。

在陆开的记忆中陆匡明的厨艺是很好的,在他很小的时候,陆匡明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他也是个会给老婆孩子做饭的丈夫。

可惜自小在国外长大的赫晴对中餐并不太热衷,很多年以后他们两个甚至都在家时也要分开吃饭,各吃各的。

本来今天他们该是去奶奶家一起过年的,但每年这个时候奶奶的病都要复发,今年更是来得凶猛不得不住院修养,她不让他们过去医院,一是陆开不争气地感冒了,怕他传染自己,二是老太太顽固地认为在医院过年不吉利。

她只留下了朱涟欣陪着,赶他们父子回家自己过年。

陆开也在机械地包饺子,思想飘忽,想朱涟欣在医院,那叶蔓蔓跟谁过年?

想必是去了她舅舅家,她在锦城也只有这一方亲戚的样子。

陆匡明也同样心不在焉,只为完成任务一般飞速地包着饺子。

包完,在十二点前吃完,然后各自睡觉,再被凌晨的炮竹声吵醒,浑浑噩噩过后半夜。

年年如此。

“爸,我不出国了。”

陆匡明的手顿了下,抬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妈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想考哪,学什么?”陆匡明问。

“首都,”陆开没有犹豫,在念出这两个字时带着分莫名的温柔,“学影视后期。”

陆匡明皱眉,“那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