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生一直不露面,凉纾选择出院回家休养。
反正只是贫血、感冒发烧,回去静养也是一样的。
那天是曲桉安排了司机过来接,曲桉在病房收拾一些零散的东西,凉纾坐在沙发上有些聊赖。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手机。
回零号公馆的路上,路过一家商场,凉纾让司机停了车。
曲桉以为凉纾是缺什么东西,于是道,“太太,您缺什么到时候让他们去置办就行了,外面风大,您身体稍微好了点儿,可不能再吹风了。”
凉纾在解安全带,语气倒是带了点儿豪门贵太太那种娇嗔的语气,“呐,你们先生是个小气鬼啊,这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那我只好买点儿礼物哄哄他啦。”
曲桉随即就笑了,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披肩,给她披上,“原来是给先生买呢。”
“嗯。”她又问,“你们先生都有些什么喜好呢?”
司机打开车门,曲桉扶着她下车,想了想说,“先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闲暇时候喜欢听戏,许是受了宅子里老太太的影响,这个在豪门子弟里可不常见。”
凉纾秀气的眉微微一蹙,叹气,“那我总不能给他买一个戏子回去,是吧?”
这话倒把曲桉逗乐了,她说,“您买的东西,先生自然会喜欢的,不管是什么。”
“真的吗?”
“嗯。”
“那行,曲桉你跟我去选一下。”
曲桉说的对,凉纾从未见过顾寒生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喜好,他什么都不缺,样样都有,她见过他最多的恐怕就是抽烟。
但烟这玩意儿,还是得少碰为好。
顾寒生忙,男人压力大了,事情多了难免会抽烟来缓解。
凉纾往他身上想了一圈,贵的她买不起,可是便宜的也肯定不符合顾寒生的身价。
思来想去,凉纾决定去男装区给顾寒生选一件衬衫。
衬衫颜色也是按照他平常的风格来的,冷淡的烟灰色,这个牌子凉纾曾经在他的衣柜里看见过,肯定不会错。
只是,她一翻价格,顿时犯难了。
一万八,接近两万块。
导购见他们走进来时,凉纾穿着打扮虽然低调但身上那身装束是看得见的贵,底气也很足,她们自然殷勤得很。
可眼下,见凉纾翻到价格后脸色迟疑,心下便懂了。
凉纾问,“能打折吗?”
女导购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抿出个不太友善的笑容,“我们家的东西都不打折的。”
“哦。”
要说她买,她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买了身上就真没钱了。
凉纾又转了一圈,发现就刚刚那件衬衣最符合她心意,她又折回来将这件衬衫拿在手中比划着,问曲桉,“曲桉,你觉得先生穿这个好看吗?”
顾寒生是典型的衣架子,毫不夸张地讲,身材比那些男模还好。
曲桉笑着回,“好看着呢。”
“我也觉得。”
导购上来,看着凉纾,“女士,您到底买不买?”
曲桉一听这话倒是想先发火了,凉纾手指搭在曲桉手臂上冲她摇摇头,笑着对这女导购说,“买。”
但凉纾也没有立马去结账。
所谓人善被人欺,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女导购又说,“看您来来回回看我们东西很多次了,谢谢您的青睐,您要是实在觉得贵的话可以到隔壁去看看,我们这里是高端品牌,您一直拿着这件衬衫也不好,这件衬衫统共就这一件,还有其他太太想看呢,”
曲桉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但碍于凉纾,她没说什么。
凉纾还是无所谓,笑笑,“我说了我买,这就去结账。”
一万八,刷卡。
两人走出店门,曲桉叹了一口气,“太太,您何苦受这个气?我看着都替您委屈,我们不差钱,要是先生知道,指不定心里怎么责怪自己。”
凉纾翻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的衣物,很是满意,“为什么责怪自己?”
“顾太太买一件衣服还要受导购的气,您说说,这算什么?刚刚我都想替您翻脸了。”曲桉摇摇头,“您脾气真是太好了。”
凉纾恍然,她脾气好么?
她并不觉得。
但是刚刚为什么不曾发火呢?
曲桉不是她,自然不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不说也罢。
凉纾几乎刷完了自己所有钱。
眼下她还没有手机,她需要给自己买一个新手机,顺便把卡给办了。
她站在柜台前看了挺久,最后指着那个老年机问,“这个多少钱?”
营业员看了她一眼,倒也没什么其他情绪,很自然地说,“二百五十五块,可以拿出来先给您试试。”
“好。”
两分钟后,凉纾觉得,还是算了。
曲桉在外头等她,见凉纾两手空空出来,她上前凉纾就问,“帮我给先生打一个电话,好吗?”
等顾寒生接电话的间隙,凉纾的心有些忐忑。
后来,那头还是接了。
但是没有说话。
好像早就知道这通电话是她打过来的一样。
凉纾视线随意放在一处,嗓音有种大病初愈后的柔软,喊他的名字时,音调也是婉转的,“顾寒生,我想买个手机,但是我现在身上没钱。”
那边依旧稳得起,一言不发。
她咬着下唇,“那能借我点儿吗?每次打电话都只能借曲桉的,怪不方便的。”
顾寒生回她,“身为顾太太,连个买手机的钱都没有,我都替你怪臊的。”
“顾太太没有,但是顾先生有啊。”
那端,男人冷嗤,明显是气还没消,“我们这才结婚多久,你没有履行过顾太太的职责,严格来讲,我们暂时还没有任何婚后财产。”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表达,凉纾能懂。
他的钱,还不是她的。
凉纾扁扁嘴,“那我确实没钱了,怎么办呢?”
“反正顾太太的手机从来都只当摆设,不用也罢。”
接着,顾先生把电话挂了。
凉纾低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雪地靴鞋面,叹了口气,顾寒生这时拐着弯儿说她不接他电话呢。
后来凉纾向曲桉借了两千块买了个手机用,说过些日子就还她。
曲桉忙不迭地摆手,“太太,您这可就折煞我了。”
凉纾将新卡装上去,开了机,说,“要还。”
……
回到零号公馆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凉纾直接去了楼上卧室。
发现卧室很整洁,倒像是这几天完全没有人住的样子,她将给顾寒生买的衬衣放在衣帽间,然后下去找曲桉。
“顾寒生这几天都没回来住吗?”
曲桉虽然说每日在医院照顾她,可每天还是会回零号公馆一趟,对于顾寒生的行踪,她肯定是清楚的。
她说,“想是先生这几日都比较忙,所以才没空回来。”
“行,我知道了。”
再忙,能几天几夜不睡觉吗?
他就是躲着不见她。
凉纾去楼下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阿云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随后问佣人,佣人看了她一眼,说,“阿云不听话,伤了您,先生把它送到别处养着去了。”
“送去哪里了?”
女佣摇摇头,“这个,先生没说。”
凉纾不由得笑,这还真是,她从搬进来后,这罪过不知道多大呢。
她收拾出来的三箱行李还在衣帽间堆着,凉纾去收拾了,该挂在衣帽间的都挂在好了。
等下楼时,曲桉就说可以用晚饭了。
凉纾扶着楼梯点头,随后问曲桉,“你用座机打电话问问先生回不回来吃饭呢?”
“好。”
没一会儿曲桉就回来了,“太太,先生说今晚忙,让您先吃呢。”
凉纾提起筷子,下一秒却问,“先帮我打包一份,我等下给他送去公司。”
……
六点一刻,凉纾提着保温盒从零号公馆出发去顾氏至臻。
车程半小时,不堵车的情况下。
这次前台没拦着她,凉纾也大摇大摆地乘顾寒生的专属电梯上去。
但经过秘书室,被秘书拦下,不是时倾,也不是上次的那个,她弯腰笑得很得体,“小姐您好,请问您预约了吗?”
此刻,凉纾除了这张脸格外好看外,其它地方看起来都很朴素。
她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保温盒,说,“我是零号公馆的佣人,我来给顾先生送晚饭呢。”
秘书皱眉,随即说,“可是顾总今晚已经用过晚餐了。”
还是她亲自订了送进去的。
“……”
凉纾面不改色,“我知道啊,兴许是顾先生没吃饱或者外头的东西让他没胃口呢,所以才打电话叫家里的人送过来,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