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2 / 2)

于是她说,“去大溪地吧。”

“严格意义来讲,大溪地就是一块在地图上都若隐若现的岛,几乎被淹没在太平洋上,没什么去头。”

接着凉纾改了口,“那就去布达佩斯。”

后来凉纾去洗澡,这块表被室友给发现,室友a语气酸酸的,“你们看,凉纾怎么会有这么贵一块表?别是什么老男人送的吧。”

说着,她将这块表重重地扔回了凉纾所在的位置上,“她长那么好看,平常我们这些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外头指不定有些男人肖想她,她肯定早就勾上了。”

室友b也跟着说,“我也觉得奇怪,她家境不好,我经常看到她在校门口跟一个男人起争执,那个男人好像是她亲戚还是什么人,可你们见她,她吃穿用度哪样少过?她不是有个手机么,手机多贵啊,婷婷那么有钱也就前两天才央求她爸给她买了一个。”

陈羡原本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看书,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笔,转过头来看着两位室友,“那块表是阿纾的男朋友送的,你们别乱说了。”

室友a冷嘲,“你确定是男朋友不是包养她的老男人?”

陈羡不说话了。

后来凉纾回来看到陈羡正小心翼翼地拿着她手表放在盒子里,凉纾走过来就抢了那块表扔在一边,嘴角带着微不可见的弧度,“夜市几十块钱买的高仿,你干嘛给我放的小心翼翼的。”

半夜在床上,凉纾看着表上磕出来的痕迹,还是有些小小的心疼,她给江平生发短信:你不该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那边很快回:不算贵,以后会有更贵的。

凉纾躺在床上,又给江平生回了过去: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天天戴着,洗澡睡觉都戴着。

江平生:傻子。

可现在,这块手表坏了,还丢了。

那段长在她身体里的过去,仿佛被人拿着锋利的刀硬生生给割离了,割的时候血肉模糊,疼痛不已,伤口深可见骨。

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鲜红色的血汨汨流了一地。

她在离开这里时,见到苏太太的闺蜜正从一辆宝马车里下来,取了东西又朝手表店里走去了。

凉纾在路边捡了块石子,拢紧身上的衣服,长发将她面容遮得紧紧的,然后朝着苏澜的车去了。

……

第二天,叶澜对正准备出门的苏启平说,“我昨晚出去逛街,我那辆车刮花了很大面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的。”

苏启平正在打领带,闻言,他冲坐还坐在床上的女人一笑,“是吗?你喜欢什么车,自己去买一辆。”

叶澜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丝绸质地的深紫色吊带睡裙包裹着她隐隐约约的身体线条,细细的肩带掉落一根在肩下,圆润的肩头跟凹陷的锁骨暴露无遗,长发落了一些在面前,更衬得朦胧的诱惑。

她突然就从身后抱住正要出门的苏启平,将脸贴在他的衬衣上,“启平,你爱我吗?”

苏启平低头看着放在腰际的双手,眸中没什么情绪,却也很快说,“澜澜,你觉得我爱你吗?”

“爱的。”叶澜慢慢闭上眼,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爱过。

她放开了手,在苏启平转身的时候笑着说,“快去上班吧,最近你忙得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我陪我那闺蜜逛街都快吐了,昨天还跟不知好歹的女人起争执了。”

苏启平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被人欺负了?”

叶澜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就好。”

……

凉纾后来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司机问她去哪儿。

她沉默了。

离开零号公馆时,顾寒生很生气。

她求他,那男人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上楼去了。

他说:后果自负。

自负就自负吧。

她以前租的房子还没到齐,床褥那些都还在,回去铺一铺应该还能将就一晚上。

只是到半路,曲桉给她打电话来了,“太太,您在哪儿呢?”

凉纾偏头看着窗外,心里空洞洞的,“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这么晚了,您赶紧回来吧。”

她略微顿了顿,“先生的意思呢?他也同意我回来吗?”

今晚零号公馆男女主人吵架,几乎别墅里人人都知道。

曲桉想了想才说,“先生没说呢,但是刚刚下来喝水时,看着餐厅那些菜,直接让人扔了,自己也晚上也没吃东西,您还是快些回来吧,太晚了,别再外头了,免得他担心。”

还是上一次凉纾失踪引起的后遗症。

凉纾美眸眯了眯,回她:“好。”

十点一刻,曲桉为凉纾打开零号公馆的门。

她一进去就把外套给脱了,然后对曲桉说,“麻烦帮我找一个冰袋过来。”

曲桉看着凉纾的眼睛红红的,没多问,给她找来了。

于是就见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冰袋在慢慢敷眼睛。

十点二十五分。

顾寒生在书房接到一个电话,没有署名。

那头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嗓音,小心翼翼的,“顾先生,都按照您的意思说的。”

男人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丝绒盒子,啪嗒一声打开,里面恰好躺着一个腕表。

看外貌,款式陈旧,表盘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绷紧下颌线,问对方,“她闹没闹?”

那头沉默了下,还是说,“闹得凶呢,砸了我店里好几款名贵的表,我都忍着了,一声没吭,最后她死活不依,就要自己那块表,差点报警了。”

男人低头看着掌心之中的这块东西,眼角凉薄,眉梢间都是无尽的冷意。

随后,顾寒生手指慢慢用力收紧,恨不得能当场将手中这玩意儿给捏碎。

他将手表扔进盒子里,又将盒子扔到抽屉深处,随后出了书房门一边朝卧室走去。

落地窗前,顾寒生看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夜色,抿紧了唇,“你的损失我会按照三倍赔给你,以后你要是说漏嘴了,你应该明白有什么后果。”

那头止不住地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

客厅里,凉纾看了眼墙上的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上楼来了。

调整了下心情,手指握上门把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往里走,就见男人颀长的身影正立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电话。

听到她进来,顾寒生转身,岑冷的目光朝她射来,人冷漠的如同他此刻的脸色,凉纾还未开口,就听他说,“滚出去。”

三个字,铿锵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凉纾上下牙咬在一起,腮帮子动了动,转身就出去了。

顺便将卧室的门甩的震天响,连楼下的曲桉都听到了。

凉纾两步就走到楼下,有些委屈,抬手揉了揉眼睛。

曲桉正好端着一杯牛奶过来,“太太您把这个喝了吧,喝了好睡觉,对身体也好。”

现在可不是喝这个的心情。

凉纾坐在沙发里,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夜色,什么话都没说。

曲桉猜想,多半是两人又闹矛盾了。

还极少见到这样的,新婚燕尔,可隔三差五就小闹一场。

顾寒生在曲桉的印象里,是个万事极周全的人,他很少动怒,他的怒几乎都是不动声色的,偶尔一眼,就能让你有刻在骨子里的寒。

可自从结婚有了顾太太以后。

这先生的脾气越发难以令人琢磨了,但也有迹可循,那就是凉纾。

凉纾只要少惹先生生气,那么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儿。

曲桉将牛奶放在凉纾面前的矮几上,低头看着她,语气温和,“太太,这话我本来不应该说,但是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两人过日子,这是一个互相磨合互相适应的过程,哪能没有一点儿小摩擦呢。”

“顾先生跟寻常人都不同,他比多数人心思都通透,也经历的多,有些事情他在乎起来难免方式会使人不舒服,您多担待一点儿,他若是有什么让您不舒服的地方,您也得跟他积极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呢。”

这位女管家说的话,凉纾都明白。

她捏了捏眉心,说,“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曲桉你费心了。”

曲桉忙摆手,她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于是又说,“上次您向我借了两千块,跟顾先生平常待我们的比起来这简直不算什么,但是那天先生拿着整整齐齐的现金放到我面前让我收下,我起初是不肯收的。”

凉纾侧头望着曲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顾先生就说,您说要还,那么他自然要尊重您的意思,而且,我想更深层次的东西是,他是顾先生,哪能让顾太太欠别人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