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 / 2)

那是我姐姐。

凉纾看着面前这张笑意浓浓的美丽面庞,心里开始刮起风。

刚想说话,正逢曲桉端着水上来。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都看见了简单日常的透明玻璃杯里装的不是茶,而是正冒着微微热气的牛奶。

苏秦皱了眉。

凉纾也皱了眉,她看着面前这杯牛奶,“曲桉,我说泡杯茶给我。”

初遇苏秦,她心不静。

而茶,偏偏能够静心。

所以凉纾想喝茶。

但曲桉对着凉纾颔首笑道,“太太,您忘记了前两日您吃坏东西胃不舒服的时候先生说过什么了?”

“先生说,茶不养胃。喝牛奶对您身体好。”

苏秦眉间的褶皱消失了,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半长的指甲掐着手心软肉,疼不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牛奶凉纾端起来喝了两口,凉纾重新朝苏秦看去,“我们家茶不错,苏小姐可以尝尝。”

这话凉纾没说错,这是最顶级的大红袍,产自虞城最著名的茶坊,一年产量也就才那么几十罐。

可惜这茶苏秦没动。

她面上带着笑,嗓音倒是难得温柔,带着知性,“今天突然造访,希望没有吓到顾太太。”

凉纾拢了拢自己的素色长衫,温淡地摇摇头,“没有。”

苏秦继续说,“那么,希望我两个月前打的那通电话也没有影响到你。”

不等凉纾有什么反应,苏秦继续笑道,“有兴趣去看看我姐姐苏言吗?”

……

正值中午饭的点,但凉纾没用午饭就跟苏秦离开了。

苏秦开的车。

凉纾坐在副驾驶系着安全带,她目光漠漠地看着前方,清冷开口,“有什么话,你说吧?”

身侧,苏秦看了她一眼,“他不可能爱你。”

苏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脸色带着冷漠,那眸底是浓浓的不甘跟愤恨。

“还有么?”凉纾淡笑着。

顾寒生不爱她,凉纾一开始就知道。

甚至于,她根本就不奢求这男人爱自己,她算计了他,他能少恨她一些凉纾心里已经很平衡了。

雪天的路,总是格外的滑。

所以苏秦的车速放的很慢,她心头掠过种种想法,最后嘴角勾起讥诮的笑弧,“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身上有他要的东西,苏言需要你的血,你就是凭这个拿捏住他的?”

凉纾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她说,“说起来,虞山别墅那位不是苏小姐的姐姐么,怎么,我能凭这稀有的熊猫血逼他跟我结婚,你不能么?”

苏秦猛地打了了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你是想说,他跟你结婚不是因为这个?”

“嗯哼。”凉纾懒散地看了苏秦一眼,并没多说,而是靠着椅背。

“他绝对不可能会爱你。”

凉纾眯起眸,微微侧头,苏秦那张美丽的脸映入她的瞳孔,有点儿不真实。

她道,“苏小姐,这话你已经说过了。”顿了顿,凉纾笑笑,“无论如何,我如今都是顾太太,你是为她打抱不平还是这本身就是你的意难平都没用,我这么说,苏小姐能懂?”

苏秦深深呼出一口气,目光漠漠地看着前方,“你大概不知道他跟苏言以前的事,行,我告诉你。”

车子重新启动。

凉纾依旧懒散地看着窗外,有关苏言跟顾寒生的过往,她身为顾太太,好像听一听也无妨?

再次来到虞山别墅,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在凉纾的印象里,虞山别墅有成片成片的紫色鸢尾,那片鸢尾被专人打理得很好。

当时是盛夏天,她就住在二楼某一个房间里,每天早上起床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楼下院子里那一片夺目的紫色以及外头道路两旁苍翠古老的法国梧桐。

而眼下,虞山别墅早已经被一片白色所覆盖,透出一股股萧条之感。

凉纾站在别墅大门口抬眸看去,只见二楼楼梯拐角处某间房被厚重的窗帘覆盖着,里头的一切东西终年不见天日。

那边,苏秦已经跟人交涉好,那道黑色大门缓缓开启。

苏秦站在门内缓缓朝凉纾看过来,她嘴角带着笑,微微上翘的眼角看起来像是挑衅,她没开口,但她仿佛在说:“你快进来啊,进来看看那个娶你的男人是怎么无微不至心心念念地对待另外一个女人的。”

这一天对凉纾来讲,是噩梦。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她绝对不会选择离开零号公馆。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这个东西,那么当一切发生时,她绝对可以毫不犹豫地吃下这个药。

她因为自己那点儿可怜又可恨的妒忌心,毁了生长在她心底的人。

而她明明知道苏言是顾寒生的白月光,是他心头的朱砂痣,是他的无可奈何,是他的得不到和舍不得。

这一切凉纾明明都知道,可苏秦来找她时,凉纾还是义无反顾地跟她来到了虞山别墅,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只是想看看顾寒生对苏言的“爱”,仅此而已。

她的丈夫不爱她,她也不爱自己的丈夫,假以时日,苏言醒来,她也能离开得洒脱一些。

虞山别墅跟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大到别墅整体,小到窗帘款式都跟从前没差。

从两人一踏进虞山别墅起,苏秦顿住脚步,她远远地看着客厅沙发那里望出去的风景,笑了笑,“前些日子,我走进这里我都愣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凉纾没搭腔,等着苏秦继续说。

“这里,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苏言喜欢的模样。”

“他跟你结婚,那么你一定发现了,他的所有衬衫都是手工定制,袖口的位置必定会绣上一朵鸢尾,”顿了顿,苏秦伸手朝客厅落地窗外一指,笑了笑,“来年,那里会开出一片鸢尾花,那是苏言最喜欢的花。”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凉纾并没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抿着唇,朝楼上走,“如果你今天让我过来就是想说这些跟我听,那么苏小姐我想说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曾经在这儿住了半个月,这里我说不定比你更加清楚。”

苏秦目光复杂地望着凉纾的背影,捏了捏手指。

二楼楼梯拐角处第一个房间里住着苏言。

凉纾和苏秦得到了医生的首肯,进去了。

两人同时朝病床上躺着的没什么生气的女人望去,苏秦说,“苏言那时候和我们一起常年居住在国外,顾寒生隔三差五就飞往盛顿城看她,她没出事之前,他们几乎快要结婚了,苏言回国前夕,我还曾陪她去挑选过婚纱……”

说到这里,苏秦侧头朝凉纾看过来,“你说的没错,顾寒生是我的意难平,我甚至幻想过那婚纱穿在我身上的样子。他对你好吗?”

苏秦问凉纾,他对你好吗。

凉纾几乎没什么犹豫,回,“自然。”

“我不信。”

“你不信那我没办法,事实上,身为丈夫,他称得上‘完美’两个字。”

苏秦目光朝苏言看去,病床上那张脸跟她有三分相似,侧脸更是有五分相似。

事实上,她跟苏言虽然面容有几分相似,其实两人并非亲生。

苏言不过是她父母从福利院带回来的孩子,当年父母为何会选择领养她就是看她跟自己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苏家夫妇动了恻隐之心。

曾经苏秦不止一次在心里想,如果父母当年不曾将苏言带回来,那盛顿城初见,顾寒生第一眼看上的人是否就是她苏秦而不是姐姐苏言?

可惜没有如果。

苏秦说,“如果你见过三年前为苏言疯狂的他,你肯定不会这么信誓旦旦地说他‘好’。”

“她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凉纾问。

“车祸。”苏秦闭了闭眼,“那一场车祸几乎夺走了她的生命,但就因为苏言身边的人是顾寒生,这个几乎能逆天改命的男人,他将苏言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你大概不知道吧,当时比苏言伤势较轻的那个人医生都没能抢救过来,但她却活下来了。”

苏秦淡淡地做了总结,“不是人人身边都有一个顾寒生。”

车祸两个字几乎揪紧了凉纾的心脏。

她下意识不愿意去听跟这两个字有关的一切,哪怕是旁人的故事。

车祸带走了她最爱的江平生,甚至都这么久了,他还没能入土为安。

“我曾经以为顾寒生是非苏言不可的,可不过才短短三年,他竟然就娶了别人……他身居高位,如今自然没人能逼他,”

凉纾和苏秦的目光对视上,她却觉得苏秦眼里的神色有些疯狂。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医疗仪器发出的嘀嘀声。

大概一分钟后,凉纾听到苏秦说,“一边是他藏在心底的人,一边是顾太太,我倒要看看他如今怎么选?”

凉纾拧了眉,察觉到危险的讯息,“你想干什么?”

……

顾寒生接到虞山别墅医生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在跟办公室沙发区跟一众人讨论至臻明年的计划书,期间,秘书室的秘书为大家添了好几道水,时倾拿了新的文件进来放到一众高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