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查梅姨妈,还有那个叫陈羡的人。”
“是。”
挂断电话,顾寒生加了速,随后将电话给扔到一边。
半晌过后,他又捡起手机,然后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于慎之昨晚出警到很晚才回来。
他最近升了职,上头发的薪资高了,随之而来的,手里的人也多了,而上面给的压力也就更加大了。
昨天晚上,他手下一个新来的没有处理好跟老百姓的关系,对方是老赖,知道你的身份,一个劲儿地威胁撒泼。
都大半夜了解决不下来,于慎之冒着大雪赶过去处理好回来,已经快早上了。
没想到人不过刚刚躺下,电话铃仿佛故意跟他作对一样,立马响起。
于慎之用被子蒙着头,刚开始本来不想理会,但是赖不住这东西一直在响,一遍又一遍,他嘴里大骂了一句操,然后接了电话。
电话里,顾寒生冷淡阴沉的嗓音传来,“你赶紧召集你手下的人……”
于慎之咬牙切齿地说,“顾先生,你最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需要我出面,否则……”
“帮我找一个人。”
于慎之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弹起来,腮帮子咬得紧紧的,“操,又让老子帮你找人,什么人?失踪了多少小时?”
“四小时不到。”
“操!”
于慎之一下子又倒在床上,他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知道顾寒生要找的人是谁,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即说,“又是她?”
这个从于慎之嘴里蹦出来的“她”字令顾寒生不是很满意。
他还没说话,于慎之就说,“我说认真的,看你这么着急得跟死了另一半的样子,你干脆别玩什么隐婚了,最好是请全虞城的媒体都出席,开一个公开的招待会,然后拉着这位挺会来事儿的顾太太往人前一站,逢人就说这是你顾寒生的妻子,以后我保证,就算她失踪也没人敢对她动手……”
顾寒生打断他的话,“你多留意从零号公馆出去的几条路,着重排查车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说完,没给对方什么反应,男人掐断电话。
……
凉纾离开零号公馆时,天还没亮,外头一片漆黑。
她浑身都痛,身体依旧像是被重型机车狠狠碾压过一样。
昏暗的环境下,她根本就看不清路,更遑论她还有严重的雪盲症。
从零号公馆出来到一直走出这片别墅区,凉纾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膝盖被磕破,手腕跟其他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磕伤。
等终于走到大道上,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当时在哭,说话声音完全没有正常的样子,让人听都听不清,但就这样,更容易引起男人的注意跟好奇心。
司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还很年轻。
他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凉纾,没听清她要去什么地方,但还是往前开着,他咳了两声,有往后视镜里看了两眼,随即道:“小姐,你不要再哭了,哭得人怪心疼的。”
凉纾此刻的模样,光是坐在那里就足够令人心疼了吗,更加不要说她此刻睁眸看着窗外,时不时又抽噎两声。
她没说话,更加没有搭理司机,连眼神都懒得赏一个给他。
司机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凌晨六点都还不到,他说,“怎么了?是被欺负了吗?”
凉纾临走时并没有穿多少,几乎是随便穿了声衣服就离开了,眼下,脖子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一眼就落到了司机眼睛里。
这司机心思逐渐就有些歪了。
偏偏这时,凉纾发现他走的路不对,又跟他报了一遍地址。
司机笑笑,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脸上,“这大半夜的,大家都是可怜人,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我能帮到你肯定会帮的。”
凉纾吸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又重复了一遍,“去贝森路。”
司机闻言,挑眉,脸色有些兴奋,“贝森路啊……要不别去贝森路了,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小姐,你看怎么样?”
上一个小姐,司机是真的出于礼貌这么叫她。
而这一个小姐,司机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恶趣味。
只因凉纾说她要去贝森路。
这就有必要说一下贝森路,梅姨妈就住在贝森路,说句不好听的话,贝森路是虞城著名的鸡窝。
这大晚上的,凉纾一个单身女性突然出现在这路上,身上还带着一身的痕迹,这不由得不让人瞎想。
加上,她出现的地方是富人聚集的地方,这地方本来极少会有司机过来转悠,因为这里的人从来不缺车,故而出租车根本就拉不着客。
但是这司机心术不正,曾经也有过女人大半夜带着满身意味不明的暧昧的痕迹出现在这里,这多半是有钱人玩剩下了的女人,或者某些女人稍微惹了金主不开心,对方直接就能将你扔出来。
接下来哪里还会管你的死活。
这司机就钻了两次空子,偶尔大晚上的过来转悠,偶尔运气好也能够免费让自己爽一场。
他可不敢干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情,顶多就是口头上威胁对方一下。
所以这司机半夜里没少在这附近转悠。
而现在,他理所当然的也把凉纾认为这一类人的其中之一。
所以眼下,言行举止这些都比最初轻浮了不少。
凉纾没什么反应,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司机甚至还说,“跟过我的女的没有一个不夸我的,我体力好,那方面更是……”
“我住在贝森路,我姨妈是女人……”
“那正好,我喜欢够味的……”司机听到眼睛都在放光,立马打断凉纾的话。
凉纾早就在司机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中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她抬眼朝前面看去,一张冷白脸极其冷漠,她说,“忘了补充,我姨妈是个有艾滋病的女人。”
司机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你……”
下一秒,他笑了笑,继续用什么都不怕的语气道,“你们这女人就是爱说谎骗人,知道你们在有钱男人那里受了委屈,可即便如此,也宁愿去舔人家的臭脚,其实我们这样的也挺好的,你看是不是……”
凉纾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前方,“我丈夫是顾寒生,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的歪心思。”
这一段话在车厢里响起,车子猛地刹住。
凉纾没系安全带啊,身体往前倾,一下子撞在前座椅上,膝盖也擦在上头,浑身都疼,这一下更是牵扯了那些伤口。
她低头按着自己的膝盖伤口,只见那司机回头看了她一眼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真是个风疯子!”
说完这句,车子重新启动。
从这儿开始,司机倒是规规矩矩的就跟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只朝着凉纾要去的目的地开,再不肯说一句话。
等到了贝森路,天还没亮。
凉纾下车,司机叫住她,“钱呢?”
她这时才想起来,离开零号公馆时,手机没带连钱包也没有带。
“我没钱。”
她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戴了一根项链和戒指,腕子上还戴了一个玉镯子,玉镯子是温明庭送的,也取不下来,但是项链可以。
不说这戒指的价值,就是这跟链子也很值钱。
所以凉纾准备取了脖子上的项链给他,却没想到这司机看了她一眼,又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真是见鬼了,算老子倒霉!”
然后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凉纾看着已经跑得没影儿的车子,闭了闭眼,转身走进小巷子里。
殊不知,这司机在这天回家路上跟来交班的其他司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跟这些人说起自己今天凌晨时候的遭遇:“那漂亮娘们住在贝森路,应该是个鸡,也不知道当时被什么有钱人玩过,身上都是伤,上了我的车之后就一直在哭,那样子简直可怜死了。”
同行端起粥,一口气就喝掉半碗,说,“那你怎么不接盘?”
司机往地上啐了口,冷笑着,“这娘们是个疯子,她竟然说自己丈夫是顾寒生,你说是不是疯了?”
“……”
凉纾这天什么都忘记了带。
所以她就这样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外头气温很低,凉纾浑身冰冷,长长的睫毛上结着一层水气。
她就倚在门上,仿佛感觉不到冷一样。
梅姨妈最近睡眠不好,江九诚天天不着家,她终于有点儿厌了这男人了。
七点的天,梅姨妈裹了一件陈旧的人工貂皮大衣打开门,灯影闪烁间有一道人影突然倒在她面前。
“什么东西?”梅姨妈往后退了好几步。
凉纾在这时醒过来,从地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梅姨妈看。
梅姨妈这时终于看清这人是凉纾,同时,她还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因为职业的原因,梅姨妈对她身上这种味道很是熟悉,这种令人呕吐的麝香味。
“啪——”
凉纾挨了她一巴掌。
下一秒,梅姨妈一把关上门,毫不客气地一下扒下她的外套,外套下的画面差点没让她气得背过气儿去,她连连后退,大口呼吸着,指着凉纾骂:“你干什么了?你到底干什么了?被男人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