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疼痛她竟然觉得有些快意掠过。
很快,有血珠顺着手指指缝往地上跌落。
一滴又一滴砸落在灰色短绒地毯上。
陆瑾笙低头看见了,却面无表情地和她错身而过。
是秘书在敲门。
随后,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地响起。
“陆总,您的饭。”
秘书见窗边的沙发上站着一道人影,她将两份整整齐齐的饭菜恭敬地放在办公桌上,颔首对身旁站着的人道:“陆总您慢用。”
在女秘书起身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极快速地从眼前掠过。
“啊!”声音是秘书发出来的。
她双腿打颤,微微仰着头盯着陆瑾笙脸上被那副坏掉的眼镜砸出来的血痕,秘书嘴唇发颤,“陆……陆总,您……您的脸?”
结结巴巴地说完,她朝那个站在沙发区的女人看过去。
脸上的表情更是惊讶,在见到凉纾时那种冲击感,秘书觉得自己差点儿就要晕过去了。
此刻,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试问,现如今正陷入舆论风波里的顾太太此刻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老板的办公室,不仅如此,她还……还还伤了陆瑾笙。
这得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下一秒,秘书只听到她用冷冰冰的语气冲陆瑾笙吼道,“陆瑾笙,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样的变态为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女秘书浑身一抖,这女人竟然直接呼了陆总的名讳。
“出去。”
身旁落下冷淡的两个字,女秘书正低着头.
“滚出去!”
她抬头,却倏然对上一双幽深冷寒的眸,秘书被吓得腿一软,忙点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开门出去了。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凉纾跟他。
陆瑾笙低头瞥了眼地上沾了血的眼镜,没忍住微微一笑,随即又看向她,“不是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风口浪尖么?把墨镜摔坏了,你等会儿想怎么离开陆氏?”
他又是抿唇,“还是说,你不准备离开了?”
凉纾后槽牙几乎咬出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她死死地盯着他,“陆瑾笙,你会遭报应的。”
陆瑾笙勾了勾唇,抬起大拇指的指腹将脸上那一道血痕拭去,随后转身将办公桌上的两份饭端过来放到茶几上。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吃饭?”
凉纾看都不看那东西,抬脚转身就朝门口走。
很快,她被陆瑾笙给抓住。
“想要这件事终结?”
凉纾顿住身子,看着他。
陆瑾笙放开她的手腕,却没看她,而是盯着她手腕上那只冷翠镯子看。
他冷笑了两声,方才道,“你把戒指给我,我让这件事终结。”
……
下午,陆瑾笙出席一场剪彩活动。
现场媒体云集,聚光灯和摄影机下,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剪彩工具,和合作方对着镜头微微抿着唇线。
当即,现场镁光灯闪烁的频率更加高了。
只因,平日里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冰山脸的陆瑾笙,这次竟然笑了。
虽然只是微微抿唇,唇角弯了弯。
但对于陆瑾笙来讲,已经足够了。
而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陆瑾笙脸上那道淡淡的细长的血痕十分瞩目。
事后,陆瑾笙难得公开接受媒体采访。
有媒体问,“陆总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是因为这场剪彩活动吗?”
他十分言简意赅:“不是。”
众人有些尴尬,却只说一句陆总真是幽默便过去了。
紧接着是下一个问题,“请问陆总,我可以越距问个稍稍私人一些的问题吗?”
依旧是言简意赅:“问。”
“你在公众场合向来注重个人形象,但今天脸上受了伤,您怎么还能允许它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陆瑾笙这时看着镜头,大概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道:“因为觉得来之不易,所以才留着。”
……
时倾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只能去看看视频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时,屏幕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推送消息。
时倾点开一看,两分钟后,她啧啧道:“冷美人杀我啊。”
而这时,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下,时倾抬头,和季沉的视线对上。
见到来人,时倾连视频都来不及关上,便下头,“顾先生。”
而顾寒生则低着头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正到那一幕:记者朋友举着话筒问陆瑾笙关于脸上那道伤口的事。
屏幕里,陆瑾笙的视线跟顾寒生的慢慢撞上。
陆瑾笙说:因为觉得来之不易,所以才留着。
随后,镜头便给了陆瑾笙脸上的伤口一道特写。
顾寒生没等那个远焦镜头拉近,转身便走了。
时倾跟季沉对视了好几眼,时倾耸耸肩,“怎么了?”
季沉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
他点了重新播放的按钮,将进度条往后拉,随后眉头皱了皱。
“季助理,我是犯什么错了吗?”
季沉将手递给时倾,“你刚刚看的是什么?”
时倾说,“冷美人的采访视频。”
说完,她又问,“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季沉摇摇头,也转身出去了。
……
今天顾寒生回来的早。
才六点半。
凉纾正在厨房里鼓捣晚饭。
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来缓解心头的郁气,正逢冰箱里还有菜,于是她便想到了下厨。
不知道顾寒生什么时候回来,凉纾便多多少少准备了一些。
她在切菜的时候顾寒生回来了。
厨房里水流声很大,她没听到开门声。
等反应过来,顾寒生已经走到厨房了。
而此刻,凉纾手中的刀正巧却因为她手受伤操作不方便故而一下掉在地上。
锋利的刀尖着地,刀柄在凉纾的脚背上擦过,那情况真是格外触目惊心。
见到眼前这种情况,凉纾似是愣住了。
她低头,静静地看着掉在自己的面前的刀,情绪濒临快要爆发的边缘。
几秒过后,她蹲下身就要去捡那把刀。
但是顾寒生及时上前来。
他快她一步将菜刀给捡起来放到琉璃台上,“阿纾,你在做什么?”
凉纾眼皮动了动,看向他。
顾寒生关了正在放水的水龙头,随后将她的手指抬起来放在自己手心中,“手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眸底,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
凉纾将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往后面缩了缩,随后说,“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
顾寒生没有问她为什么切菜切到手会在手心里包裹纱布,也没有问她周围的菜都还好好的一点被切过的迹象都没有,为何她还要用不小心被切到了来掩饰自己手受伤的事。
他抱了抱她,唇角带着笑,“手受伤了都还想下厨是吧?行,给你这个机会。”
说完,顾寒生放开她,“我去打个电话。”
凉纾点点头。
等他走到门口,凉纾忽地叫住他。
男人站在厨房门口回头盯着她,眼神有些晦暗,“怎么了?”
凉纾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方才笑了笑,又很自然地问他,“姨妈今天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我明天想回一趟贝森路,可以吗?”
顾寒生深深地看了她两眼,随即点头,“行,我明天安排司机送你。”
“我不想让姨妈刚刚知道我当上你顾寒生的妻子就开始在她面前摆起豪门贵太太的谱儿,我明天自己开我的车去吧,”顿了顿,凉纾说,“只是你得安排司机将我的车从公馆开到这里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