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
顾寒生忙得不可开交。
公事上,陆氏公开跟顾氏叫板。
不仅如此,陆氏还联合霍氏在很多事情上处处压了顾寒生一头。
顾寒生再见到陈熠,是在一场商业晚宴上。
陈熠作为霍氏的重要人物,在霍氏愈发受霍起庭的重视。
而至此,顾寒生这边也终于算是将当初陈熠背后的公司揪出来了。
准确点来讲,陈熠现身中心广场招标案的那天,一切的脉络就都清晰了。
从头到尾想跟顾氏硬碰硬就是霍氏,而不是曾经陈熠手里那个不值得一提的三流公司。
即便是顾寒生如今跟凉纾的婚姻成为大众的关注的焦点。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顾寒生跟凉纾的婚姻恐怕早就破裂了。
却不承想,半个月前,当顾寒生只身一人开着那辆为世人所熟悉的幻影现身街头去给孤立无援的撑腰时,羡煞了多少人的目光,又惊讶了多少人。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在传,即便这位顾太太如何如何劣迹,如何如何不入流,但顾寒生依旧宠她入骨。
婚姻生活,如人饮水。
既然人家自己都觉得好,那其他人说的一些观点便做不得数了。
所有在这场商业性质的宴会上,商界里还是有大把的人巴巴地上赶着跟顾寒生攀交情。
陆氏公开抢顾氏的项目,这在圈子里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酒过几巡下来,有人难免放开了些。
有商界的合作伙伴将自己的听来的小道消息跟顾寒生说:“听说陆氏的那位陆总最近也正焦头烂额了,他虽说抢了顾总您手上的项目,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呢。”
“哦?”顾寒生眸含冷箭,手指捏着酒杯,嘴角抿着,那弧度看起来十分凉薄。
“您还不知道呢?陆家家规谁不知道呢,陆瑾笙敢这样做,他可不得吃点苦头么。”
旁听的某个公司老总压根就不将这个什么陆家的家规放在眼里,他摆摆手,随后道,“什么家规不家规,只有钱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试问这世上,有谁会嫌钱少吗?”
顿了顿,他继续说,“那个项目能赚钱,陆氏想要据为己有也正常。”
等他说完,他才发现好像当着顾寒生的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这老总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头,看了顾寒生一眼,“顾总,陆氏抢了项目这事,实属小人行为,我……”
顾寒生抬手,表示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第一次开口那个商界有人则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顾总,陆氏自从陆三爷加入以来,陆氏内部一直就动荡不安,这次陆瑾笙背着所有陆氏高层背着陆老爷子陆礼贤做出这样的事,恐怕他在陆氏的位子也不好做。”
听完,顾寒生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他放下酒杯,道了句失陪便离开了会场。
……
十分钟后。
洗手间里。
陈熠跟顾寒生狭路相逢。
今时今日,陈熠所拥有的权势跟地位早与半年前不同。
从前面对顾寒生这号人,他几乎没有抬起头来的机会。
即便是那时候有傲骨,但也没有实际的背景跟顾寒生抗衡。
但现在不一样了。
“顾总,好久不见。”陈熠洗完手,低头擦手的间隙目光和镜中顾寒生淡漠的视线对上。
顾寒生盯着他,在他低头整理袖口的时候扯了唇,“你倒是挺会来事,找的靠山不错。”
“顾总谬赞。”陈熠理好扣子,转身不动声色地跟顾寒生的视线对上。
“可惜,我顾某想毁掉的东西,谁都保不住。”
偌大的洗手间里,静的可怕。
连滴水声都被无限放大。
门是紧闭着的,陈熠知道,那扇门外站着顾寒生的助理,季沉。
说实话,陈熠的心理素质完全没有办法跟顾寒生相比。
但这种时候,对手越是强大,自己则越要不动声色。
陈熠笑了笑,他说,“我知道顾总有本事,但今天人人都知道我来了这里,若我跟顾总见了面之后,身上受了伤或是人多少出了点儿什么问题,顾总确定自己能脱离干系么?”
顾寒生双手插在裤袋里,完全就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懒散地翕动薄唇,“你觉得呢?”
男士洗手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豁然打开。
顾寒生走出去,陈熠看准时机跟着也要出去,但很快冲进来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很快,门再度被人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惨叫。
……
深夜十一点。
霍起庭现身医院看望下属陈熠。
陈熠提起顾寒生就一阵牙痒痒,他说,“霍总,他完全不将你我放在眼中,也丝毫顾及你的脸面,今晚那种场合,他顾寒生依旧雇了打手将我……”
“好了,”霍起庭一抬手,看了陈熠一眼,勾唇轻笑着,“哪里没顾及我的脸面了?这不是没朝你脸上招呼么?”
是了。
那三个保镖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更没将他身上弄出伤口或是血迹。
这三人动手的时候,将他的外套扒了下来。
等结束后,又将外套给他穿了回去,然后一路扶着他除了洗手间。
走廊尽头,顾寒生捏了一个高脚杯跟人谈事情。
目光扫过陈熠,眸底带着浓浓的讥诮。
有人主动上前去跟陈熠握手,陈熠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身上的伤他只能自己扛了,这种场合更加不能表现出来。
后来便撑不住了。
陈熠离开大厅,在助理的搀扶下朝车子走去,行至半路,他一头栽倒地上。
助理大惊,伸手探伤他的胸膛,才发现沾了一手的血。
这便是顾寒生大胆又高明的地方。
霍起庭有些烦躁,他盯着陈熠,随后说,“从你出现在竞标案那刻起,他便将以前的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你就算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那也要忍着,我孤注一掷将霍氏迁回虞城不是为了为了给你用来当枪子儿使的。”
陈熠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冲动了。
他闭上眼睛,手指在被子里攥得死紧,“我知道了。”
霍起庭走过来,拍拍陈熠的肩膀,“我跟他之间只有一种结局,要么我死,要么他亡。”
陈熠目光凝重地看着他。
霍起庭知道陈熠是十分恨顾寒生的,他倒是不担心陈熠这个人会反水。
要不然当初他可以直接将陈熠弃掉,更加不会让他入驻霍氏。
霍起庭抬起下巴,目光透过玻璃窗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天空,“他有他的仇要报,我也有我的债要讨。”
……
从会场回零号公馆的路上,是季沉开的车。
季沉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中男人略显冷硬的面庞线条,季沉道,“先生,那块地皮陆氏不日就要动工了,届时,那块地方也将被夷为平地,我们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他的话还未说完,顾寒生兜里的电话震动。
季沉见他原本冷沉的脸色在看到联系人的瞬间变得柔和,于是他识相地闭嘴了。
电话那头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这个电话没说多长,大概也就两分钟。
顾寒生掐断电话,朝前座的季沉看去,“你刚刚有话要说?”
顿了顿,季沉思忖片刻道:“顾先生,那块地,顾氏能不能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