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1 / 2)

季沉、时倾、景遇还有曲桉都跟她提过。

他们说顾寒生这五年怎么怎么样。

但她在他们提这话时就将话题给断了。

也不是怕听到之后会后悔或是怎样的,纯粹就是她不感兴趣。

二零一八年一月十五日于她来讲,是生命中最暗无天日的一天。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回忆起来。

她的手还被男人握着,头顶传来他带着哑意的嗓音:“行,那咱们不看过去,就看将来。”

凉纾挣了挣手,没挣脱掉,便弯了弯唇,“将来?我只想我的将来里不再有顾寒生三个字。”

……

回去的路上,凉纾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着窗外。

他车子开得慢,今天出门没带助理也没带保镖,就他们两个。

正式日落西山的时候。

男人手指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得四平八稳,转头去看她,性感地喉结滚了滚,方才道:“今晚夜色很好,咱们今天在外面吃,嗯?”

凉纾头也没回,冷嘲:“你想让多少人知道我被你那个未婚妻扇巴掌的事情?”

顿了顿,“玖玖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要回去陪她。”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边缘摩挲了两下,又说,“行,那就回去,玖玖之前在布达佩斯也有上幼稚园,现在都回来快半个月了,这件事我安排一下,等她熟悉了咱们就送她去上学,怎么样?”

“不用,你也不用忙活,玖玖的事我自己会张罗。”凉纾想也没想地就说。

“阿纾——”他沉沉地喊她的名字。

凉纾回头,嘴角勾了勾,但眼里没什么笑意,她说,“你如今非要纠缠我,行,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他总不能一直派人看着她们。

顾寒生深深地望了她几眼,随后收回目光。

眼角余光却蓦地从后视镜瞥到一辆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车,黑色的,车牌号他很熟悉。

顾寒生眸子沉了几个度,不动声色地踩了油门。

凉纾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提速,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有些差,紧绷着下颌线,表情有些严肃。

顾寒生也不看她,只说:“抓好安全带。”

是在车来车往的市区里。

但顾寒生硬生生开出了曾经在盘山公路上的感觉,他的车技凉纾从前是领教过的,她抓紧安全带,盯着前方,“有人跟踪你吗?”

除此之外,凉纾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然而顾寒生却并不回她的话,只一味地看着前方。

这天傍晚在虞城市区里飙车的两辆车没人敢惹。

都是动辄就上千万的款,往来的车辆都只能纷纷给他们让路。

凉纾一直不知道后面的车里坐的人是谁。

一直到了零号公馆,他才放慢了车速。

至此,凉纾额头上已是冒了不少的汗出来,她眼皮动了动,将车窗降下来一些,任由盛夏的热风抚在自己脸上,她轻飘飘地说,“顾先生若是遇到仇家寻仇,也该趁早让我离开,免得伤及无辜。”

男人看了她一眼,眉目间隐隐的戾气还没完全散去。

仇家?一路走来,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但若说起仇家,这几年来,其实也就那么一个。

至于她说的伤及无辜……

顾寒生唇角扯出丝丝缕缕的凉薄跟冷意,他的阿纾真是一点都不无辜。

……

零号公馆一入了夜便十分凉快。

晚上九点多,凉纾本来带着玖玖在院子里散步,小姑娘非要说晚上的景色更好看。

她一边陪着玖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离开这里的事。

她也不完完全全是被顾寒生逼着回来的,顾寒生顶多只是她回来的一个契机而已。

这辈子她不可能就一直躲在布达佩斯。

五年那场差点儿烧死她的大火,如果不是阿云,她最后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

九点半。

顾寒生到花园里来抓人。

玖玖被蚊子咬了两个包,顾寒生抱起她的时候,玖玖就有些委屈地趴在男人的肩头,小声地抱怨道:“顾叔叔,你们家院子里蚊子好多哦。”

顾寒生看了凉纾一眼,大夏天的,她依旧穿着长长的外套。

他抱着玖玖朝屋子里走,凉纾跟在身后,顾寒生一路走就一路跟小姑娘说话,逗得她直笑。

凉纾静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回到屋里,曲桉带着玖玖去悉数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寒生朝她走来,凉纾往后退了一步便站定不动了,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他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给拨开,看着她脸上那块已经明显消肿了的地方,点点头,“好像散了不少。”

凉纾嗯了一声,拨开他的手。

就这个间隙,男人直接顺着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随后轻轻地捏了捏,“再上点儿药,明天会好更多。”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知道。”

她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顾寒生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好似习惯了一样,他笑笑,“上楼,我给你涂药。”

他看到凉纾眼中的抵触。

她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

顾寒生推开卧室的门时,就见凉纾蹲在了床头柜前背对着他。

他拿着药膏跟棉签走过去,那原本蹲在地上的女人却倏然起身,再转身。

凉纾将手里的东西举到两人面前,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总之有些复杂。

顾寒生倒是一脸平静,他笑了笑,方才缓缓道:“怪我,当初没照看好它,那时候天气很冷,它在阳台上待了一晚上,冻死了。”

但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她盯着他看,手里抓着那个就比手掌大了些的玻璃缸子,又觉得喉咙里有些难受,她问:“死了就死了,那为什么还留着?”

男人黑眸紧紧锁住她,瞳仁漆黑,像外头泠泠的夜色。

他说,“你当初很喜欢这只小乌龟,所以我将它做成了标本。”

也不知道是那个点触到了她。

凉纾咧嘴一笑,眼神格外地凉,她将右手的五指张开,玻璃缸从她手中脱离,砸到地上——

床铺周围都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但小小透明的玻璃缸子这么砸在地上还是碎了。

只不过碎的比较悄无声息,碎片从凉纾脚背上擦过,划破了她的皮肤。

凉纾眼睫颤了颤,慢慢道,“做成标本又能怎样?难道你还能让它活过来吗?”

他没说话,静默了两秒钟。

视线触到她雪白的脚背,瞳孔缩了缩,随后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弯腰将她打横抱。

像是刻意忽略了她话里的冷意跟嘲讽,他抱着她朝外头走。

凉纾闭上眼睛,一脸的冷漠。

他将她放在书房的沙发上,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她腰上,这才温声说,“我去叫人收拾一下,你在这里待会儿,等会儿我过来给你涂药。”

她看着窗外,脸色有些不太好,在他起身的那刻说:“我待在这里我会浑身不舒服。”

顾寒生低头去看她,他勾了勾唇角,“怎么了?”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会提醒我,我当初是多愚蠢,”凉纾仰头,寒凉的目光缓缓跟他的视线对上,“包括你。”

刚刚的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缩影。

她是在无理取闹么?

如果看到这一幕的人是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那毫无疑问,她是。

可她当时想到了什么呢?

她只觉得很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