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心里一跳,扭头看过去。
我不知道该说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还是该说基因这东西骗不了人。只消一眼的功夫,我就心里明白,对面的男人,是我的父亲。
他有些憔悴。
不过看穿着打扮甚至是脸上的状态,都知道他日子应该是过的很好的。
我甚至有些讽刺的勾唇,到此刻我才确实的明白了季贺同对我紧追不舍的缘故,也许之前季贺同对我的好感,是有几分真心的,因为我长的像死去的晴子。
可他从米国回来之后,说他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后就是肆无忌惮的追求,我想这一切恐怕都跟眼前的男人脱不开关系。
有了这一层。我对眼前的男人似乎厌恶更深。
小时候母亲在我耳边说过的那些话,一下子都冒了出来,那是我心中被种植的最深的种子,顷刻间就能发芽长大,我知道眼前的男人当年出轨在先。跟母亲离婚后这么多年,别说什么扶养费,他就是连来看我们都不曾有过。
彭震说我的哥哥死了。
眼前的男人作为我哥哥的监护人,没有保护好孩子,这又是一条大罪。
最后就是季贺同,只要牵扯到利益,虚情假意,就都让我觉得反感!
所以我根本不想跟这人上演什么父女相认的感情大戏,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肚量。
“你出去!”我对他,至多也就能说出这三个字。
眼前的男人似乎被我的态度打击到了,脚步往后了一步,然后特别伤痛的说:“嘉嘉,我是爸爸啊。”
“我没有爸爸!”
从来就没有过。
最需要父亲庇护的年华里,我没有得到所谓的父亲。那么到了如今,我真的不需要一个突然而来的人。
生理上的父亲对于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枷儿?”我妈被我的吼声惊醒,半眯着眼睛看我。
我这才顾不上眼前这个男人,扑倒在了病床旁边,“妈妈,你感觉怎么样?你可别吓我了。”
我妈的脸色真的不是很好,雪白的。
看到我,她眼中的泪水忍不住,顺着她的眼角慢慢的流下来,直往头发里钻。人在病弱的时候原本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更何况我妈此时这样的无声哭泣。
平心而论,我妈要比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看起来老不少。
她的头发白了很多,并不如那男人那样乌?。这么多年的辛苦操劳,生活并不是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只是走到今天,我妈心中似乎仅存的全是悔恨。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心中酸涩,却还要安慰她,“你别想那么多,现在你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你是最好的妈妈,别想那么多了。”
她摇头,狠狠的摇,“我的高高啊。我的高高,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不好啊!”
我妈显然情绪过于激动了,不用我,身边的男人就已经按下了急救键,然后不一会儿,就有医生护士冲进来。
给我妈注射了安定之后,才严肃的告诫家属,“一定不能让病人情绪激动,我们会尽快安排她的心脏支架手术。”
然后我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
听了医生说了好一阵子的专业术语,总结起来,就是我母亲的心脏出现了问题。有堵塞的情况,现在需要做手术,安装支架。
我木然的点头。
当医生拿出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我真的手抖。
签不下去,我茫然四顾,都是陌生的脸孔。
到这个时候。似乎我母亲的命就握在我的手里,没有人能给我支持,更没有人能给我安慰。
这样的时刻是多么的无助悲凉,躺在病房里的是我最亲的人,她沉沉睡去,而我却要面对接踵而来的残酷事实。
咬咬牙,签吧。
我是我妈唯一的直系亲属,她离了婚,丈夫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儿子.......也死了,在根本不知道的时候,现在留下的只有我了。
我心里其实挺沉重的。
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那么是不是连一个签字的人都没有呢?
人不到这种时候是不会想这个问题的,可真的身临其境了,又觉得感慨万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有些疲弱,彭震就站在病房门口,看我出来一把将我扶住,“还撑的住吗?”
我靠在他怀里无助的点点头。
“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彭震身后有人吼。
我的身体跟着彭震的身体一起动,扭过去看见的正是我那所谓的父亲。
他已经从我妈的病房里出来了,此时正怒目相视的瞪着我跟彭震,他的身后跟着季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