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久不见季贺同,我有点发愣。至于季婕,她是跟我同学的老师,平时倒是会见面,只不过我的身世曝光之后,也不知道是她念着从前羞辱我的那些话,还是忌惮我的身份,现如今见面反而躲着,我倒是没什么,她少在我眼前出现,我省心不少。
他们今天来,无疑是来给金戈过生日的。
这屋里的人大概都是认识季贺同的,见他进来已经有人嘻嘻哈哈的调侃开,“季秘,您老也真是贵人事忙,这都什么点了,您这是赶晚场呢?还是赶早场呢?”
季贺同在这些插科打诨没够的人面前,显得沉?又内敛,并不接话。
季婕倒是先忍不住替季贺同解释,“说什么呢,是我临时有事耽搁了时间,所以才害的我哥来晚了,不知道情况就闭嘴!”
说完解释,季婕提着礼物到了我面前,不对,是到了坐在我身边的金戈面前,声音甜甜的说:“佟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挺好的祝寿的话,只是此时季婕说起来有些别扭,甚至暗暗的瞪了坐在一边的我一眼。
“呦呦,季胖子这毛病还没改呢,见谁都叫哥哥,这是病,得知。明白吗?你亲哥在你身后呢。怎么翻脸就能满天下的叫哥。”
“罗弥!你丫那狗嘴里什么时候能吞出象牙来!”季婕这性子完全就是小辣椒,反唇相讥,半点都不留情。
倒是季贺同跟在她身后,看起来纵容又无奈。
季贺同对金戈,表现的很亲和,“金戈,生日快乐,抱歉,来迟了。不好意思。”然后看向我说:“枷枷,好久不见。”
金戈不是彭震,不会当众给别人脸色看,而且那边季婕跟罗弥已经打在了一起,麻将推倒了一排,显然是玩不下去了。金戈站起身来,对着季贺同露出客套感谢的笑容,“你能来,就是赏脸了。”
金戈都站起来了。我当然不能坐着,这样显得多不尊重,跟着金戈一起站起来,对着季贺同笑了下。
真是奇怪,我见到季贺同心里竟然是平静的,完全不起波澜的。
季贺同看着我,有些眼热,开口就解释说:“前阵子跟着头儿出差访问西欧,所以一直顾不上你。这好容易回来了,你过的好吗?”
实在没想到季贺同竟然在金戈面前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问出来,碍于金戈在旁边,我不可能如往常那样不高兴就甩脸。这么想想,觉得自己从前也真是被彭震给带偏了,脾气上来,我比彭震也好不了多少,没少给季贺同难堪。
不过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我不顾忌季贺同的面子,也要顾着金戈的面子,毕竟这是他的生日宴。
“我挺好的。”我客套的跟季贺同说。
结果季贺同完全听不出我的疏离一样的,老大欣慰的说:“那就好,我在外面可没少担心呢,等我明后天有时间,就抽空过去看看阿姨,我出差这么久,恐怕她没少念叨吧。”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紧嘴巴不说话。
刚好这会儿有人来叫金戈,说是那边都准备好了,让他过去吃长寿面。
金戈看看我,像是权衡了一下,然后对着季贺同说:“恐怕要失陪了,我哥那边准备了寿面,我得过去吃。”
金戈说起他哥,这房间里都有一瞬间的安静。
真的不是我敏感。
然后金戈扭头叫我,“你也一起吧。”
我不想面对季贺同,实在是腻味,所以二话不说就跟着金戈走了。没头没到的到了另外的一间包厢,才发现事情大概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跟我们打麻将那边的包厢差不多大的另外一间,里面只坐着一个人,在喝茶。
我们那边加加减减最少也得有十五六个人,而且还都是能张罗,弄应酬的,这边呢,除了坐着的那一个人,其他的都是服务人员。在包厢里架了大锅。还有灶台什么的,当着客人的面烹饪。
完全不停的气氛。
金戈轻声叫了声‘哥。’
那人应了声,手底下还继续着他的事情,茶叶一道道的洗过,考究的茶杯在修长的手指间流转,可真是好看。
坐着的人单看五官,哪哪儿长的都跟金戈不像,金戈是很阳刚的那种长相,带着英武。坐着的人却是一脸的儒雅沉稳,季贺同同样是这个路子,力求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绅士,只不过季贺同的样子更像是西方的那种绅士,礼仪周全,连微笑都像是精心算计过的尺寸。但眼前的人,绝不是那样西方绅士的样子,他穿着?色的中式开襟褂子,暗暗的金线在他动作间闪烁,那种世外高人。中国古典隐士般的幽雅,让他周围自成一种氛围,呼吸都清浅起来。
等他完成了沏茶的一切工序,端起一杯来轻抿,嘴角一勾,这才抬起头来。
意外的看到我,“这位是.......”
金戈介绍,“她是林枷。”
原本饮茶的人一笑,“哦,是叶叔叔家的女儿。”
金戈点点头。
“你好,我是他哥,佟钢川。”
钢川?这名字跟本人可真不像。
我急忙笑,可又不敢笑的太过了,佟钢川就是这样的人,似乎面对他,笑容太大都是一种失礼。
“你好。”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适应,金戈帮着我解释,“那边包厢里人杂的很,我留她一个人在那边,不怎么放心。”
佟钢川点点头,“坐吧,有个人陪你吃寿面,也挺好。”
然后他撇头看看包厢另一边严阵以待的厨师,点头示意说:“可以开始了。”
伴随着厨师的动作,金戈带着我坐下,然后有些无奈的看着佟钢川,“哥,一碗面而已,何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佟钢川显然跟弟弟观点不同,“你在西北那地方当的兵,这些年别的什么我倒是没听你念叨过,就这碗面,倒是让你心里念念不忘。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你吃舒服咯。”
金戈没说话。
佟钢川接着说:“兰州那地方,旁的什么我都不怎么喜欢,唯独这面真是好。唯一缺点就是离了哪儿的土,哪儿的水,这面再怎么做,都做不出那个滋味来。为了你这碗寿面,我特地让私人飞机去了一趟,连面带水,拉面师傅一道都给运来了,等会你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佟钢川说的云淡风轻的,可我心里却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