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诚实回答:“研讨会是一种开放式的交流会,本科生当然可以参加。”
林泽秋不耐烦地说:“你必须解释那些专业名词,比如,那个什么……波纹参数化方法,不然压根没人能听懂你在讲什么东西。”
“真的吗?”林知夏质疑道,“每一个专业名词都要解释吗?”
林泽秋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他的卧室:“随便你。我去学习了,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哥哥,哥哥……”林知夏攥住他的衣角。
他没回头,冷冷地说:“放手。”
林知夏和他商量:“你再听我讲十分钟。”
“我不听。”林泽秋倔强地拒绝道。
林知夏毫不气馁:“哥哥,如果你愿意帮我排练,我就会辅导你做作业。”
这种交易方式非常公道,林泽秋的内心有一点动摇。
林知夏再接再厉地说:“哥哥,你们班的竞争那么激烈,作业是不是超级难写?我看见你的桌子上有两张数学试卷,你一个字都没动……没关系,林老师可以辅导你。”
“林老师?”哥哥嘲讽般轻嗤了一声。
林知夏做出退让:“好吧,我不是林老师,我是小林老师。”
“小林老师?”哥哥无情地撇下林知夏,大步流星跨进他的房间。
林知夏回头看向妈妈——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红烧鲫鱼的香味飘散在客厅中,隐约还能闻到糖醋排骨的气息。
林知夏深吸一口气,一边期待着今天的午餐,一边走进哥哥的房间。她轻手轻脚地向前迈步,偷偷站在哥哥的背后。
哥哥苦思冥想好几分钟,仍然写不出一道选择题,林知夏一句话点醒他:“你连接a和c两个点,代入题目中的关系式,这道题选c。”
林泽秋被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林泽秋如临大敌。
林知夏垂下头,发丝遮挡了脸颊:“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描述论文的内容?我明年九月份就要去北京上大学……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林泽秋面色苍白:“你明年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你怎么没在家里说过?”
“我怕爸爸妈妈会担心我,”林知夏解释道,“妈妈总说我年纪太小,她怕我会在外面受欺负。”
林泽秋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相信林知夏能照顾好自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明年上大学……你明年才十四岁。”
林知夏的手腕纤细,肤色雪白如玉。林泽秋一时没注意,稍微多用一点力气,就把她的皮肤抓红了,吓得他赶紧放手。女孩子真的太柔弱,比不上他皮糙肉厚。
林知夏却说:“我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去北京上学。”
林泽秋陷入沉默。半晌后,他低声如呢喃:“我帮你排练吧。”
“好的好的!”林知夏瞬间开心起来。
林知夏预演了两回,越讲越带劲。当她说到mellor-yamamda二阶湍流混合方案,她的眼中焕发明亮的光彩,语速变得非常快,而她自己丝毫没察觉,林泽秋提醒道:“林知夏,别激动,你在台上可别激动,按你一开始的那个节奏来。”
林知夏记住了林泽秋的建议。
*
2009年1月10号当天,林知夏起了个大早。
她扎了马尾辫,换上一套深色调的衣服,找出一双黑色皮鞋。
林知夏惊讶地发现,这双皮鞋被一位好心人提前用鞋油刷了一遍。她立刻跑到妈妈的面前:“妈妈,妈妈,谢谢你帮我刷鞋。”
妈妈却说:“这是你哥哥昨天晚上做的。”
“哥哥?”林知夏喃喃自语。
妈妈一边熬粥,一边说:“是啊,夏夏,你哥哥知道你今天要去大学开会,就在昨天晚上……十点多吧,他把那双鞋擦得干干净净。”
林知夏风风火火地冲进林泽秋的房间。
这时,正是早晨六点二十,旭日初升,天光微亮,林泽秋仍然躺在床上。
寒假刚刚开始,林泽秋想睡个懒觉。怎料,突然之间,他的房门被人撞开,林知夏蹲在他的床前,惊讶地说:“哥哥还没起床吗?你平常六点就醒了。”
林泽秋一巴掌拍上他自己的脸:“林知夏,你疯了?大早上不敲门就来找我?”
“谢谢哥哥!”林知夏表明她的来意,“我的那双皮鞋……”
林泽秋打了个滚,滚进床的另一侧:“谢什么谢,我又不是第一次帮你洗衣服刷鞋。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让我再睡一会儿。”
“嗯嗯!”林知夏答应道。她跑出他的卧室,顺手关紧他的房门。
林知夏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又和爸爸妈妈打过招呼,就踏上了一条奔向大学城的路。
她和江逾白约好了七点半见面。
清晨七点二十,林知夏走出地铁站,远远望见了江逾白的身影——江逾白竟然来得比她还早。
三个月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身形越发笔直挺拔,如同一棵茁壮成长的白杨树,静静地伫立在她的视野中。
林知夏脚步轻快。她沿着一条直线,跑到了江逾白的身边。
“江逾白。”她轻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