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落终于嫌这小小的病床挤了,男人像火球似的身体炙得她腋下、腹股、脚板都开始冒细密的汗,头虽然跟这个霸道的男人靠在一起,身子却弓成虾,离得远远,脚掌偷偷从毛毯下探出,还没完全伸出去,男人大腿丫就勾了过来,把她纤细的小脚卷了进去。
男人稍稍放开她些,嗓音慵懒而诱惑,“后来,你去了哪?”
一想到自己悲恸的蹲在雪地,呆呆看着杨秀秀被人抬走后发生的事,沐雨落心底升起一片惊恐,不由地打了个冷噤。
凌越似是无心,把她额间激情后有些湿润的碎发理到她脑后,露出她红晕还没褪尽的小脸,睨到她眉眼之间尽是惊惶之色,大掌在她腰间轻轻拍,“你怕?怕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男人的抚慰让女人的心镇定下来,她手枕到自己头下,眼睛看着他,“我告诉你,你可别笑我,有可能这是幻觉,也有可能我真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凌越把身子往下些,饶有兴味的朝她眸子深处望去,突然就发现,她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黝黑黝黑的,眼白的地方纯净干净就像一汪泉水,灵动十足,跟原来蒙蒙的有些不同。
女人先说了自己下了高铁,遇到那个像人不像人的怪物,说了自己不管身处何地,耳朵里还一直听到他拖拽麻袋的声音,而那对夫妻却没看都没看到。凌越淡淡的应了一声,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
气氛轻松又温馨,沐雨落放开胆子讲了。
”秀秀姐被抬走了后,我刚要起身,脑袋里就“嗡”的一声,没了知觉。我是被冻醒过来的......”
沐雨落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脸擦着雪地正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冰冷的雪零散的堆在她脸上、鼻腔上、半边头上,朝着雪下面的那只耳朵已经冻得没知觉,另外一只耳朵却清晰的听到“兹拉,兹拉”拖着自己走的声音。
她惶恐地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臭气熏天的麻包里,头在外面,身子全缩在口袋里,拖着她走的那个人,蓦地扭回头,长着脓疱的大嘴冲着她发出诡异尖锐的桀桀怪笑,露出里面尖尖细颗的长牙。
沐雨落猛地鼓大了眼球,全身血管突突直跳,心都快从嗓管里蹦出来,刹那间身体僵直变木,全身汗毛坚得把衣服都要顶破样。这个人,正是她在高铁站等公交车时遇到的那个怪物。
那怪物冲她乐了下,继续拖着她往前行。沐雨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这个麻袋?回头看到麻袋后面跟着两大排长长的人流,这些人有断手的、有断脚的、有头上顶着个血窟窿的,行尸走肉般跟在她后面,走过的地方,留下两道长长的血痕。
医院门口死掉的男孩赫然在列。他双眼呆滞地跟在她身后,鼻腔里,眼睛里,不时地流着一股一股的血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到雪上,溅出一朵朵惨烈的血花。
那怪物停住朝她笑时,所有人脚步也跟着停住,茫然无神瞪着前方。
拍戏?上演美国版的《行尸走肉》?沐雨落一瞬间有些精神恍惚。就算是演戏,又怎会是她不知的情况下把她放进麻袋里?有人打晕她,装进来的?
不对,这是地狱!她死了,她一定是死了!否则她怎么会看到一个、两个,在医院死掉的人,都在她后面?
不是说地狱黑暗阴森的吗?怎么会是一片雪原?而他们怎么全是拖着脚在走,她单独装在麻袋?那个怪物是罗刹还是地狱使者?
也不知道男人和沐榕发现她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沐榕不必说,那孩子跟她亲,一定是哭得死去活来,男人......他不知会不会为她掉一颗难过的眼泪?......这样也好,她不必每天活得胆战心惊,惴惴不安的怕伤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