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世上哪还有山清水秀的地方?”花梨白冷哼,神态有些凄凉,“我是冥后,有天庭玉碟,怎么可能和一个半魔半仙的人在一起?你不配!”
“师兄,我们走吧。”素葵扯住遥光的衣袖,低声道:“花梨白喜怒无常,噬魂镜本是她物,若是她恼了,收回噬魂镜,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现在没心也没有情,你对她来说,只是普通人!”
遥光一甩衣袖,大踏步朝花梨白走去,手往前一伸,凤目里柔情一片,“这是你的法宝,我不过是替你管了千年。鸢落的魂、雪刹和梦魇的修补你都用它。”
“那你不怕噬魂之苦?”花梨白接过镜子,神情一怔。
“怕什么?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要沉我在忘川河三百年、三千年,我也毫无怨言。”
“那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师妹,要用她的魂替代鸢落镇守噬魂镜呢?”
遥光默默低下头。
“你还是舍不得?”花梨白瞳孔蓦地放大,翻卷的江水又奔啸起来。
“想要我的命?哼,花梨白,你看看,她是不是得跟我一起陪葬?!”
遥光转过头,只见沐雨落又被素葵钳在手里,素葵毫不犹豫地把利爪插进她的胸膛,在狠命的拽着沐雨落体内器官,沐雨落声音都来不及出,已经疼得昏死过去,素葵狞笑道:“师兄,我会把所有拦绊你手脚的东西清理干净。杀了她,你儿子就会死,我再把他们的魂魄连同噬魂镜送去师傅的丹炉里,花梨白、腾蛇、鸢落就再也跟你没关系了。”
“你疯了!”遥光看到素葵已经抓起沐雨落的五脏六腑就要送进嘴里,不假思索的抢过花梨白手中的噬魂镜往空中一抛。
花梨白跃出桥,一把推开他,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小小的镜子在空中飞速的旋转,立马就变成簸箕大小,散发出密集的金光,把素葵和沐雨落的尸身团团罩住,只听素葵惨叫一声,花梨白低唤了声“收”,噬魂镜就收了光,变成原来的大小,回到她玉掌之中,地上已无素葵和沐雨落的影子。
遥光身子一阵颤栗,脸色瞬间白如面纸,他身体里似有千蚁在噬咬,耳旁有冤灵不停的咒骂,他疼得站都站不稳了,默念经文,花梨白也对着镜子默念。
许久,遥光才脸色如常,握着他的羽扇,淡淡的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收她?”
“几百年前为了替我报仇,你灭了一族之人,受尽反噬。如今又违背师训杀你师妹,你想永世不得超生?这镜是我精血所铸,是我元灵所在,我本就是邪神,你是阳我是阴,噬魂镜是阴邪之物,它只认我。大不了,我亲自封镜,镇住里面的冤灵,带着雪刹和梦魇去镜中修炼,也好看着素葵和那些冤灵被炼化。”
她对着遥光吹了一口气,遥光觉得身上一凉,白衣白袍已经变成蟒龙蟠服,头上多了素白玉冠,白发也化成了青丝悠悠,他更加俊美如玉,唇红齿白。身下的冥界,已经齐刷刷跪倒一片,“拜见冥王。”
“小白,你......”
花梨白淡然一笑,“我已经把冥王之力连同我修炼千年的法力都传给了你。几百年前,我答应冥王替他看守冥界,他带走了玄冥之印,说是要问鸢落一句话,就不知所踪。如今,他的气息出现在鸢落身上,想必已经见到鸢落了,不日将会归来。我得去噬魂镜里修补鸢落的魂魄,让冥王宽心回家。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化为人身?你不必等我,毕竟我没有心,也没有爱你的情。从镜中出来,也不再认识你。你只要看到镜中有白光,就说明鸢落魂魄归位,把噬魂镜送去给腾儿,沐雨落自然就会醒了。”
“我等你!”遥光握住她如雪脂般的纤巧柔荑,面上虽有温怒,却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花梨白的一意孤行,只得目露水光,依依不舍。
对于他们来说,百年千年的遇见都是在为了离别准备。
就算她不记得他,只要他还一口气在,她还是他的小白。
花梨白轻轻抽回手腕,面上依旧冰冷,淡淡道:“不必,若我回来,必是离你天涯海角。这人世间的情爱,对于我来说,累坠不堪,我还是做回我的山精鬼怪,逍遥自在的好。”
她这千年活得太轰轰烈烈了,如今是心灰意冷,散去所有修行,从一条小蛇重新修炼,只愿来生能再回到跟鸢落一同修行的快乐时光里,不识遥光,不识爱恨。
遥光心如刀绞,落魄不已地怔怔望着她。
她心一向都狠,她说不见就是不见的。此生负她太多,但愿来世能让他把亏欠她的都全弥补。
花梨白把镜子放到掌心,口中念念有词,那镜面飞到空中,猝然就变成一道小小的玉石拱门,她唤了雪刹和梦魇,两个人变成两条小狗,她自己身形缩小,变成了一条花斑小蛇,两只小狗护着她,三个人奔跑进去。
镜子徐徐落到了遥光的手中,遥光久久的凝视着,沉思片刻,嘴角浮出一丝诡谲的笑意。
他袖袍一挥,尘沙弥漫的黄土,污秽混浊的忘川河,又碧草悠悠,水流清澈,只是这一次,多了高山流水,最顶峰有一曼妙女子在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