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府如今的主子满打满算的,一只巴掌也都数完了。
作为今天主人公的妹妹,又在侯府人手紧张的情况下,凤止歌自然也得不了清闲,被慕轻晚安排了一个接待各家小姐的重任。
是以,凤止歌今天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之后便去了安排接待各家小姐的东院里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布置准备的。
用过午膳又忙碌了一通,上门的宾客便愈见多了起来,男宾有凤止歌的三位舅舅招待,女眷中年长的夫人们自然有慕轻晚及三位舅母,那些跟着长辈来的小姐们,便由府里的下人们领了去凤止歌所在的东院。
凤止歌本就是个冷清的性子,重活这一世也没认识几个同龄人,更不用说是结识几个谈得来的手帕交了。
倒是慕晓晓,一大早的就来了侯府,放言要帮着凤止歌招待各家小姐。
慕晓晓倒是凤止歌唯一接触得比较多的同龄人,对于这个活泼的表姐,凤止歌向来比较欣赏,有了慕晓晓在一旁,她倒也不觉得这是个苦差事了。
慕晓晓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又直爽单纯,有这样性子的小姑娘多数都是不易惹人厌的,当初初到京城时,若不是有冯伊人在其中捣乱,慕晓晓也不至于会一个朋友也交不到。
说起冯伊人,这次威远侯府办喜宴,虽然派发了许多喜帖,却没请冯家。
当初在皇觉寺里,冯家母女及连晴的种种做派算是让慕轻晚倒尽了胃口,后来又有寒夫人的寿宴上,冯伊人故意在众人面前提及凤止歌擅琴艺,想让凤止歌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小小年纪用心便如此险恶,叫慕轻晚这个脾气好的都厌恶不已。
就在凤止歌开着小差的时候,却见一名丫鬟领着两位小姐走了进来,两位小姐一人着红衣,一人着粉衫。
凤止歌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见那红衣小姐径直朝着她走过来,热络的与她打着招呼:“止歌妹妹,上次寒夫人的寿宴上一别,算下来咱们倒也有许久未见了,姐姐可是想你得紧,只不过母亲这段时间管我管得紧,却是没能请妹妹到我家里去。”
那红衣小姐还未走近,便是一长串的话。
到这时,凤止歌才看清她的长相,却是在寒夫人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钱多多。
钱多多性子与慕晓晓有些相似,都是爽朗的直性子,自第一次在凤仪轩里与凤鸣舞和赵幼君起了冲突之后,那次在寒夫人的寿宴上更是半点不卖凤鸣舞的面子,倒是颇为意外的对那时第一次见面的凤止歌有了好感。
凤止歌对钱多多的印象也颇为深刻,再加上钱多多性子直爽,生于那样的富贵之家,却没养成那穷奢极欲的习惯,心里倒也有几分亲近。
微微一笑,凤止歌道:“原来是钱小姐。”
钱多多听了凤止歌对她的称呼,便有些不满地摆了摆手,“止歌妹妹这是看不上我这个姐姐呀,我都叫你妹妹了,你怎么还叫我钱小姐?”
这语气听来倒像是质问了。
跟在钱多多身后走过来的粉衣少女听了,便有些着急的扯了扯钱多多的衣袖,显然是怕她在不自觉的时候得罪了人。
凤止歌看得有趣,却也不介意钱多多的语气,从善如流的改口道:“钱姐姐。”
“这才对嘛。”钱多多这才露了笑脸,她将身后的粉衣少女往前拉了拉,向凤止歌介绍道,“这是我堂妹钱雅雅,我大伯的女儿。”
钱多多的大伯,那不就是如今的户部尚书钱大人嘛。
凤止歌才点了点头,便听钱多多又继续道:“雅雅比我小上两岁,听说当初大伯母见我被养得跟个猴儿似的,所以生了女儿之后特意取了雅雅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女儿不要跟着我学。这些年我爹可没少念叨堂妹这个名字还不如我的呢,若是按我爹的想法,铁定会给堂妹取名叫满满。”
听钱多多这样一说,比较害羞的钱雅雅已经悄然红了脸,十几岁的小姑娘本就是处于最好的年华,这时两颊便如那红苹果一般,更显可爱。
钱多多,钱满满。
钱家二爷取名字的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钱多多的话音方落,旁边突然便传来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却是慕晓晓过来了,正好听到方才钱多多的话。
来到凤止歌身边,慕晓晓眼中带着好奇看向钱家姐妹,“表妹,这两位是?”
凤止歌便为几人介绍起来:“钱姐姐,这位是我表姐慕晓晓,表姐,这两位是钱多多与钱雅雅。”
听说慕晓晓是凤止歌的表姐,钱多多眼中便多出几分兴趣来,她与慕晓晓的性子本就比较相近,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便熟得跟认识了许多年一样,完全不似是第一次见面,倒是把凤止歌给撇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面带急色来到这边,在凤止歌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
凤止歌眸中一冷,便与钱多多姐妹打了声招呼,又拜托慕晓晓帮着照应着院里的客人,这才随着那小丫鬟走了出去。
“人现在在哪里?”凤止歌沉声问道,却是不见半点急迫之意。
那小丫鬟原本急得额际都冒出汗珠来了,这时见凤止歌这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倒也奇异的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道:“回大姑娘,二姑娘已经被请进了她从前住的院子,不过二姑娘说,若是今天见不到侯爷,便要……”
小丫鬟口中的二姑娘,自然便是已经去汝宁侯府做了妾的凤鸣舞。
自从那次想在凤止歌的及笄礼上捣乱未果,凤鸣舞便再也没登过威远侯府的门,倒不是凤鸣舞自己有了觉悟,而是在那之后凤鸣祥亲口吩咐了府里的人,以后再也不要放凤鸣舞进门。
在那之后,凤鸣舞再想凭着凤鸣祥亲妹妹的身份回侯府,便果然被侯府下人挡了回去。
却没想到,她会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上门,并且还是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小丫鬟的话没说完,事实上,凤鸣舞的原话是,今天若是见不到凤鸣祥,就不要怪她在今天这种场合不顾脸面的闹起来,让侯府被人瞧了笑话。
“脸面?”凤止歌冷冷一笑,“她以为她如今还有什么脸面?”
关于凤鸣舞的后续,其实凤止歌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以凤鸣舞那样的性子去为妾,当家主母又不是个可以任她拿捏的,她能有什么好结果才怪。
甚至,凤止歌都能猜到凤鸣舞选着今天回侯府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大概要让凤鸣舞失望了。
挥手斥退那小丫鬟,凤止歌脚下并不停留,一路去了凤鸣舞当初在侯府时所住的院子。
刚进了院子,还没走到正房,凤止歌便听到凤鸣舞那一点未变的跋扈声音。
“都是死人吗,主子走了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给主子倒杯茶水,一点眼色也没有的废物!”
凤鸣舞身边跟着的两个贴身丫鬟还是从侯府带去的,因为卖身契被凤鸣舞死死捏着,两人即使心中委屈,也不敢表达分毫,只是在凤鸣舞看不到的地方,眼中才敢流露出些压不下的怨恨。
凤止歌这时正进了门,便将两名丫鬟的神色瞧了个一清二楚。
淡淡瞥了跪在地上的两名丫鬟,凤止歌看向仍自有些不解气的凤鸣舞一眼,道:“凤鸣舞,你最好记清楚你现在是在哪里,以你如今的身份,威远侯府可不是能任你撒泼的地方。”
虽然凤止歌没有点出来,但只听她这话,凤鸣舞便似能听到凤止歌冲着她不屑的一声声唤着“姨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