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2 / 2)

妻贵 莞迩 2936 字 2天前

萧靖北心里一慌,他与凤止歌成亲这几个月,虽然凤止歌从未刻意表现出过与他的亲近,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冷淡疏离过。

唯恐动作慢些就会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萧靖北急得猛然站起,张开双手便将凤止歌狠狠圈在怀里,“止歌,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让自己受伤,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一个大男人,却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叫旁的人听了,不知道得怎样批判两人了。

不过,萧靖北却半点也不在乎,别说这里没有旁人了,就算有那不相关的人听了又能如何,他与自己媳妇的相处方式,难道还不能有些与众不同吗?

凤止歌对萧靖北这动不动就跟个无赖一样往她身上蹭的习惯仍有些不适,再加上这时心里莫明火大,没有像平常那样听之任之,而是抬手便将萧靖北往外推,“放开!”

萧靖北听了不仅没有放开,反倒将她抱得更紧,嘴里还道:“不放!”

若说凤止歌心里的火气原来只有三分,听了萧靖北这话,也立马变成了五分。

她身边的人,可从没有如此吃过亏的,萧靖北倒算是给她开了个先河。

想到这里,她也不管萧靖北是不是还挂在她身后,猛然起身,手翻成掌,抬手便劈在了萧靖北的胸膛上。

然后,耳边蓦地传来一声闷哼,与萧靖北的胸膛接触的手掌,更是感觉到点点滑腻的湿意。

凤止歌低头一看,她手掌触及之处,萧靖北身上穿着的深色直裰上,正有一团并不明显的痕迹正在渐渐向外晕染开。

细致的眉皱起,凤止歌这才意识到,她碰到萧靖北的伤处了。

“还不赶紧放手?”

萧靖北原本还打算耍赖的,他受的伤本就不重,就算这时伤口裂开,于他来说其实也并没多痛苦,可是看着凤止歌眼中隐隐跳动的冷焰,他仍没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惹她生气,于是十分乖觉的迅速松开手。

凤止歌动作非常不温柔的迅速剥开萧靖北的衣裳,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那中衣上胸膛的位置,早已染上一片鲜红。

再将那中衣褪下,入目所及,便是一条正往外渗着鲜血的约半尺长的伤口,那伤口并不深,却往外翻着,夹杂着鲜红的血,看着极为可怖。

瞪了萧靖北一眼,凤止歌立刻唤了李嬷嬷取了上等的金疮药,忙碌了一通,才算是将萧靖北的伤口重新包扎妥当。

待李嬷嬷重新退下,看着有几分可怜兮兮的萧靖北,凤止歌心里的那点怒气倒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行了,别再装了,说说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凤止歌道。

见凤止歌不再生气,萧靖北眼中一亮,赶紧道:“止歌,你不生气就好了,这种事绝不会有下次,至于这次的事,皇上如此毫不留情,我这个做臣子的当然不可能平白引颈待戮,如今我只盼着那些死士的下一次行动,总要叫皇上也尝尝苦果是何等的滋味。”

许是与凤止歌在一起呆久了,萧靖北如今提及赵天南,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尊敬了。

凤止歌点点头,既然萧靖北已经有了打算,那她在旁看着就是。

见凤止歌点头,萧靖北微松了口气,然后却是道:“止歌,我去宁远堂看看父亲。”

他总该叫父亲知晓,他当初效忠的那个人,到底是如何对待他们父子的。

……

从聆风院出来,萧靖北就径直去了宁远堂。

萧立自从苏醒之后,就一直在宁远堂休养,到得如今,虽然面上仍能看出虚弱来,但除此之外,却是并无大碍了。

萧靖北的到来,无疑让萧立很高兴,只是,他还来不及与萧靖北多说几句话,便因萧靖北的一句话而浑身一僵。

“父亲,我今天被皇上身边的死士刺杀了。”萧靖北道。

萧立先是一惊,待确认萧靖北并无大碍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他现在也就只有这个儿子了,若是萧靖北出了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尤其是,向他的儿子下手之人,还是他当初发誓要效忠一辈子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萧立大概也意识到了萧靖北来看他的真意,眼中随即泛出些苦涩来。

“靖北,你的意思……”他试探着道。

萧靖北静静回望面前早已不再年轻的父亲,“父亲,我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

萧立于是无言,就算他之前不清楚,但如今也已经清楚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说出劝解的话来,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虽然是他当初发誓要效忠一生的人,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因为他的忠心,那个人就可以随意取他儿子的命!

当初的安国公萧立,人前人后都是何等的风光,更被所有人都看作是大武朝皇上最信任的心腹重臣,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一直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直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跟随那个人在沙场上征战了那么多年,但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那个人。

因为这份愚忠,正值壮年的他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昏睡之中,还不得不将年仅四岁的儿子丢到面慈心毒的周语然手里,让他这些年受了诸多苦楚,更差点连命也捡不回来。

苏醒过来之后,萧立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萧靖北没能安全度过这些年,那么,当有一天,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才发现他再也见不到唯一的儿子,那时的他,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萧立无法得出答案,也因此更感激上苍,让他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儿子,有机会弥补这些年的失职。

对于这些年莫名的昏迷,知道真相之后,若说心中全无半点恨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再怎么忠心的臣子,在知道自己的忠心在君王的眼里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甚至只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工具,恐怕都会心生不忿,更别提萧立因此而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可到底,萧立也没因此而在萧靖北面前说过赵天南的半点不是。

他以为,好歹他们曾经君臣一场,那是他当初效忠的人,就算如今君臣之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默契,可哪怕只是看在他曾经的忠诚份上,赵天南总也该善待他的儿子吧。

但在听到萧靖北的话之后,萧立才发现,他到底还是太过天真了,他怎么能寄望于一个君王的仁慈呢?

连当初伴在那个人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了十几年的寒素,都能在宫里一夜暴毙,他这个臣子,又算得了什么

想清楚这些,就仿佛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精气神,萧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萧靖北看得有些不忍。

他与萧立是二十来年的父子,可是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撇开萧靖北幼时没有记忆的那三四年,其实也就是在萧立苏醒之后的这近一年。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父子的天性,仍让萧靖北知道萧立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毕竟是父亲曾经效忠过的人,他如此将事实摆在父亲面前,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张了张嘴,萧靖北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萧立抬手制止了。

“靖北,你长大了”。萧立如此说着,语气中很是欣慰,“这些年来,我没尽到半点做父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从今以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不必因为我而有所顾忌,无论如何,在我的心里,你总是要重过其他任何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