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作为当初赵天南的近臣,自然是知道寒老爷子有多护短的,当初因为寒素之死,寒老爷子几乎与赵天南公开撕破脸,自那以后虽然君臣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但内里的离心离德,恐怕也只有赵天南的几个心腹知道了。
萧立当初被赵天南视作是左右手,而且还一直将对寒素的某些不满表露在外,寒老爷子这时只是冷待他而没有其他过激反应,他就该知足了。
再加上,如今那则其心可诛的流言的当事人,他的儿媳妇,可正是寒老爷子在二十几年后的又一个女儿呢。
换了萧立自己,估计他也不会给这样一个人好脸色。
萧立苦笑着回了宁远堂,寒老爷子则在得到消息迎出来的李嬷嬷引领下径直来了聆风院。
“父亲。”凤止歌待寒老爷子在会客厅主座上坐下之后轻声唤道。
然后,又将身边侍候的下人都遣了下去,只留李嬷嬷在场。
寒老爷子沉默着打量着凤止歌。
与二十几年前记忆中的素素相比,如今的凤止歌有了一张与当年完全不同的脸,当年的素素面容看似温婉,实则性子冷漠不易接近,如今的凤止歌,单论容貌,其实比当初的素素还要来得亮眼几分,尤其一双微向上挑的凤眸,若不是她眼中的清冷,只怕单凭这容貌,就得招来不知道多少事非。
没有人知道,得知女儿失而复得之时,寒老爷子有多感谢上苍对他的厚爱。
这二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祈求上苍让素素当年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成真,让他能与素素再续一世父女缘。
二十几年的等待,心里的希望早就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变成绝望,却没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他真的可以等到素素归来的这一天。
一直到现在,寒老爷子都将当时的那份感激深深记在心里。
他好不容易重新寻回的女儿,他又岂能容人将那些魑魅魍魉的伎俩用在她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君主。
二十几年前,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及时护住素素,甚至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这本就是他心里一直抹不去的痛。
二十几年后,那个人还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害素素,那也要问他这个做父亲的答不答应!
这次,他得叫那个人好好知晓,他寒臻的女儿,可不是任谁有事无事就能招惹的!
随着心里所想,寒老爷子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无匹,浑身更是透出一股让人只觉连空气都凝滞了的浑然气势。
寒老爷子虽然没上过战场,如今更是已经年迈,可他执掌寒家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几十年,更于朝中做了几十年可以算是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所凝养出来的气势,别说是普通人受不了了,就算是当初跟在寒素身边十几年、又对寒老爷子很是熟悉的李嬷嬷,一时间也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父亲。”
凤止歌轻声唤着,伸手覆于寒老爷子那双干瘦且布满老人斑的手上。
只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叫寒老爷子心里的震怒如春雪般尽数消融。
“素素,”寒老爷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凤止歌柔顺的青丝,语气轻缓却坚定地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一切有父亲给你作主,就算是他,这次也休想再欺了你去!”
寒老爷子的安抚让凤止歌心里倏地柔和下来。
这种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护在身后的感觉,她两世为人,也只在父亲与兄长那里感受到过。
呃,或许如今看来萧靖北也有这样的潜力?
思索着这个问题,凤止歌一时间便微有些失神起来。
凤止歌的失神,落在寒老爷子的眼里,却道是她在因赵天南的绝情而伤怀。
毕竟,当初的素素,也只差一点,就与赵天南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两次被同一个人如此对待,素素会伤怀,也是再所难免的吧?
越是这样想,寒老爷子就越是觉得赵天南此举简直不可饶恕。
“素素你放心,上一次是父亲对不起你,这一次,父亲绝对不容任何人伤你!”寒老爷子再次强调。
凤止歌听了窝心之余,面上也有几分无奈。
她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父亲,您的女儿可不是任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赵天南既然敢向我伸爪子,我自然有办法还击于他,过个两天,您大概就能看到我的反击结果了,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动怒伤身?”
倒不是凤止歌不想寒老爷子与赵天南打对台,她是真的不希望寒老爷子因这件事而动气,毕竟,如今的寒老爷子年事已高,着实不能轻易动怒。
寒老爷子听凤止歌说已经做了反击,当即笑得跟个孩子一样,还连连点头,就差没直接夸凤止歌做得好了。
不过,虽然凤止歌如此说了,寒老爷子也没打消自己的念头,他道:“素素,你自己还击是一回事,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你出气又是另一回事,你就等着父亲为你出头吧。”
这样说着,寒老爷子到底退了一步,他沉吟片刻又道:“这样好了,那个人父亲就留着让你亲手收拾,至于那些跳梁小丑,就不用你动手,父亲给你处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