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朱朝奉脸上,朱朝奉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翠柳看着朱朝奉的脸,冷冷地又说:“我们江家,横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去打官司,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倒是朱大叔你,要仔细考虑了。”
都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江家的状纸一送进去,衙门里定会想要从朱朝奉这里拿些好处,落后就算真打赢了,也不过白白费了些钱钞,至于江家?
朱朝奉不由口中开始感到苦涩,怎么江家多了这么一个人,竟毫不顾体面,这话要说出去,真是几辈子的脸面都不要了。
“朱大叔,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该怎么选。”翠柳晓得朱朝奉定然是愿意的,只是要白白地把这口中已经吃过的食又吐出来,谁心中都会有些不欢喜的。
但是,江家这些日子受的气还不够吗?翠柳定定地看着朱朝奉,朱朝奉思前想后:“好,好,好一个江三爷,说的话竟让我无言以对,两千两,了结一切?”
“是,了结一切,从此后,你朱家是朱家,我江家是江家,既没有恩,也没有怨,生意场上,也讲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翠柳郎声说着,看着众人:“还请列位都做一个见证,我江家,今儿话就放在这里,拿了这两千两,从此之后,就和朱家再无干系,这账本,我也会烧了。”
翠柳指向那账本,朱朝奉闭了闭眼,罢了罢了,这终日打雁,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雁啄了眼,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竟然逼的自己把口中的银子给吐出来。
想到这,朱朝奉睁开眼,看着翠柳,笑容有些阴恻恻地:“江三爷说的好,生意场上,以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就要看着江三爷,如何地大显神通了!”
“好,朱大叔以后,会见我见的多。”翠柳也高声说着。而翠能听明白了他们对话的意思,看着翠柳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有决断。
朱朝奉既已定了,也就央请围观的人中,两个年高有德的,做了中人,写了一纸契约,翠能上前按了指印。
朱朝奉又命人开了库房,搬出银子来,戥子称了,交给翠能,翠柳见了,这才让朱朝奉拿出一个火盆来,把账本交给朱朝奉:“这是朱大叔当日亲手做的账,今儿啊,就烧了。”
朱朝奉也顾不得翠柳话中的嘲讽,接过账本,翻了翻,也就把账本丢进火盆中。翠柳看着朱朝奉,不由冷笑一声,让人搬了银子,说声打扰,就和翠能扬长而去。
朱朝奉看着翠柳的背影,气的都快吐血,旁边的伙计急忙扶住朱朝奉,朱朝奉咬牙切齿:“好,好一个没脸没皮的,我就要看看,生意场上,你要怎么坏了江家的名声。”
“他们真的敢做生意?”照伙计看来,江家拿了这两千两去,也不过就是买点宅子置办点地,以后老老实实收点租子过日子,哪还能做生意,毕竟那么大的家业都因为做生意败掉了。
“听他的口气,就晓得他要做生意了,不过是小孩子家,以为生意这么轻易地做。两千两,我瞧,也做不了什么大生意。”朱朝奉恨恨地说着,已经想要在今后,怎么让翠柳吐出这两千两来。毕竟这样的奇耻大辱,朱朝奉怎么能忍得了。
翠柳兄妹带着那两千两银子走进家门,江太太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脸上一沉,对翠柳道:“你给我跪下!”
“娘!”翠能不晓得自己的娘怎么会不高兴,反而要让翠柳跪下,急忙唤了一声。江太太已经对翠能道:“你也给我先回去,你怎能纵着她这样做?我们江家的名声。”
“娘,我们江家,已经没有名声了。”翠柳并没有跪下,反而对江太太就说了这么一句,江太太更加生气了:“没有名声,没有名声,翠柳,你要晓得……”
翠柳却没有理江太太,而是直接走进房内,江太太见状也跟着翠柳进房,翠柳却是在那换装,把那男子衣衫换下,换上女装。又取了帽子,把那一头乌发,重新梳成髻。
江太太见女儿这样,忍不住上前抱住女儿:“我并不是……”
“娘,我晓得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家,和原先是不一样了。”翠柳靠在江太太怀中,语气平静地说着,江太太眼中的泪又落下:“你,你要晓得……”
“娘,我在王家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我不能再像原先那样过了,不管他有没有那个小妾,我都会,不和他在一起过了。”翠柳语气坚定,江太太更是吓了一跳,那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