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见已经离大船远了,这才停下划船,对翠柳笑着道:“你怎么到这会儿还不晓得,你犯了什么事儿,你的货物,是不是交给了一个姓苏的?”
翠柳点头,那衙役继续道:“这姓苏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和行会的人里应外合,这么多年,也不晓得逃了多少的税,行会内对他深恶痛绝,只是他滑头,每回都抓不到他,这一回啊,我们这是有人得了信,知道这一回他逃不了了,这才来了。”
果真如此,看来陈家对老苏,也是要一击必中,翠柳心中下着判断,心跳的如擂鼓一样,但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慌乱样子:“这,这,我也不晓得啊。差爷,我们好好地做生意,既然有人来要和我们交易,价钱也不错,还一口答应这进出关口的凭据,都由他办了,我们也只有答应,哪里能想到那么多。”
衙役眯缝着眼看着翠柳:“你真是这样想的?”翠柳听到这话,就晓得必定是有说法了,于是翠柳点头:“除了这样想,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差爷,差爷,您看,我,我,我这些货物,都是不值什么钱的,不然也不会来了这些日子,行会那边都没人看中我的货物。”
衙役笑了,停下划船,只是看着翠柳,这江中茫茫,要真把翠柳往江上一撩,翠柳又不会水,那才是叫天天不应的事情。但是这时候翠柳也不敢说什么,也只是看着衙役:“差爷,您给我指一条明路,我啊,也就是小生意人,只想着赚点饭钱。”
“都敢和这样人做生意的,还说只赚点饭钱,你骗谁呢。”衙役说完就坐下,从腰上取下烟杆,拿出打火石,打算点一锅烟。翠柳虽然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但看着衙役的动作,也急忙上前接过打火石,给衙役把火点上:“差爷,天地良心,我的确想多赚些银子,也是有人说这位苏大叔,极其豪爽,极其靠谱,我这才找了他,毕竟一家子老小,都要靠我赚回的银子过日子。”
“你到了这会儿,才算说了句实话。”衙役一锅烟已经吸完,把烟锅在船舷上磕了磕,这才收起烟杆,继续拿起船桨:“你啊,就听我说,到了衙门里面,就把什么事儿都推到姓苏的人身上,并且要做证人,这样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
果真都是冲着老苏来的,翠柳连连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对那衙役道:“差爷,别的事儿都可以,只是我从小有个暗疾,不好说出口的,这要进了衙门,就不能,不能,不能搜身。”
暗疾?衙役看向翠柳:“你也高高大大的,怎么会有暗疾呢?”
翠柳情急之下也想不起别的病来,心中说了一句,哥哥,对不起了,眼睛一闭,轻声道:“我,我,我不能人道。”
衙役差点笑岔气:“什么,你……”
“家父母疼爱我,所以早早给我娶妻,谁知娶妻之后才发现,虽非天阉,却似死蛇!”翠柳这下更加豁出去了,横竖哥哥一辈子都不会真的上这里来,这里有些闲话也传不出去。衙役上下打量一番翠柳,笑了:“看你面白无须,想来也是真的,可惜啊可惜,若是在京中,往那各府里面做个火者,只怕还会有大富贵。”
翠柳若真的是个男子,听了这番话就要暴怒,所幸翠柳只是着了男子衣衫的女子,因此翠柳对那衙役道:“多谢差爷了,只是这大富贵,也不敢去想了,眼前的事情,先过了再说。”
“是啊,先过了眼前的事情再说。”衙役继续摇着船:“从这里到岸边,还有些时候,你啊,先闭眼睡会儿,等天亮了,就到了。”
等天亮了,就能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缘由,翠柳心急如焚,但面上也不敢现出来,只得靠在船舷上,闭眼歇息。
这船摇的不算快,翠柳自然也不会睡着,只感到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在说话,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大人,您辛苦了。”
大人?翠柳睁开眼,见小船已经靠在另一艘大船上,那个划船的衙役正把手中的浆递给另一个衙役,见翠柳睁开眼,这衙役就笑着道:“不过八品的河巡防,他们就胡乱称起大人来,若让真正的大人听到,还不晓得会怎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