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已经拿过算盘就在那算起来:“你们只晓得卖少了一两,甚至二两银子,却不知道,这一个小镜子,进价也少了五钱银子,里外里算起来,也不过就是少了五钱银子,自然我晓得你们,少了五钱银子,这心头就肉疼起来,可是你们再好好想想,原先只能卖五十个,纵然能卖到六两银子,一个赚四两银子,五十个就是两百两银子。这会儿呢,能卖一百个,一个赚二两五银子,是两百五十两,你们还说这钱赚少了,我瞧啊,是你们自己算错了帐。”
算错了帐?另一个客人立即不同意了:“这可不成,若照原先的价钱,我们能卖一百个,那就能赚四百两。”
“却又来。”翠柳还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原先的价钱,能卖一百个吗?原先别人家买去,也是给女儿添妆,这后面的胖娃娃意头极好,这回也是胖娃娃,一样的意头很好。再说了,这胖娃娃还能给闺阁女儿看,这就更好了。”
“可是,可是……”还有人在那纠结,翠柳已经笑道:“再说句小的,若再像从前一样,卖五两甚至六两银子,卖一个赚的多了,可是这镜子贵了,家里人若是失手打碎,也是引起一场纷争。而这镜子便宜了,家里人若失手打碎了,说不定还能重新再买一面小镜子。里外里算起来,哪边更合算。”
“自然是这边更合算。”已经有个客人呆呆地说了,他旁边的人就拉扯了他一下,翠柳已经瞧见这拉扯的动作,对货栈的伙计道:“这忙了一上午,只怕都饿了,你去旁边酒楼,要他们送份上好的席面来,我们就到里面喝一杯,再细细地说说这做生意的事情。”
“这,这……”还有客人有些不愿意,货栈的伙计松了口气,早就跟着上来,把他们这些人都给撮哄到里面去。翠柳等他们坐定,就给伙计使了眼色,伙计明白,高声道:“列位想吃些什么,我们旁边的酒楼,南北菜肴都会做的,这南边的竹升面,虾饺,北边的葱烧海参,八宝鸭子,还有连烧鸭都有。”
“八宝鸭子!”有个客人不自觉地说出口,伙计已经高声:“八宝鸭子一份,还有什么?”
这一人开了口,剩下的人也就不好再矫情了,各人都点了些菜肴,不外是些家常菜,伙计麻溜地应着,就去安排了。翠柳已经给他们都倒了茶,笑着道:“这里面局促,比不得外面宽敞。”
“这说了半天,还没请教您到底是谁?”这时候一个客人总算醒悟过来了,翠柳端起茶杯:“鄙姓江,是跟着夏大爷一起,学些手艺的。”
“原来你就是江大爷。”有人已经说出来,翠柳瞧着他:“怎么,我的名字,外面人也晓得?”
“不,不是,就是……”这人一时之间倒不晓得该怎么说了,伙计已经带着酒楼伙计,端着酒菜过来,除了那些点了的菜,还有一大坛子惠泉酒。
“今儿运气好,过去正好他们来了一车惠泉酒,说这惠泉酒啊,特别好,难得,我就提了一坛过来。”伙计说着就把酒碗端过来,一一满上,酒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屋子。
有客人已经赞道:“好香。”
“毕竟是二泉酒,来来,这几样下酒菜,是旁边酒楼的拿手好菜。”伙计先敬了一轮,翠柳也剥着花生,却不是自己下酒,而是放在桌上,对众人笑盈盈地道:“都说不打不成交,我们这啊,也算相识了。”
“江大爷说的是,哎呀,也只有江大爷这样的人,才和夏大爷说笑风生,我们这些人,想和夏大爷说话都不能够。”有客人喝了这二泉酒,有些上头,指着伙计就笑了,这伙计已经笑着道:“我们东家,素来是个和气的。”
“和气的?为什么偏偏惹上了陈家。”有客人已经说出这句话,翠柳在旁不动声色,却明白这件事果真还是陈家在背后捣鬼,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怪夏天青要如此费尽心机,不过翠柳也没露出来,只是笑了笑。
那说话的人已经被人塞了一碗酒:“好好地喝你的酒去,胡说什么。”
说完这人就笑着对翠柳道:“我这个兄弟,爱乱说话。”
“还没请教尊姓?”翠柳见这人似乎是这几个人中为首的,含笑问了。
“免贵,姓李,说起来这几个,都是我们堂房兄弟,我们这几个人,结伴做生意,从小生意渐渐做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千把银子本钱,还要养家中妻儿,所以江大爷,别说这少赚了五钱银子,就算少赚了一厘银子,我们都心疼啊!”
这也算是这李大郎对自己弟兄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做个说明,自然,更是闹事不成,担心夏天青报复,预先哭个惨,示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