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看了看,抓起一块冰块,对着瓶口敲了半天,没塞进去。
他说:“是啊……不对,其实我并不认为那是爱情。也不对,我并不认为爱情是尤为重要的。爱情,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有些人没有它,也可以过得很好。所以,”他打了个酒嗝,“所以,就算从我的身体、从我的心里抽走它,我生命的重量仍然不会减少。爱情,是举足无重的。”
方莹馨叉着腰:“你听听你的声音!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你说你觉得不重要?别骗你自己了!”
他含了块冰,握着酒瓶瘫到地上,抱着桌脚又灌了一大口。
“你连你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昌沚,”她气笑了,“你真他娘是个懦夫。现在来看,我要是你爱的那个,我早晚得恨死你。你连你自己都不敢面对,不敢承认。”
他要爬起来,扶着椅子,扶着桌角。低头一看,酒瓶还在地上,已经洒了。
他没再去看,跌跌撞撞地躺上沙发。
他想反驳什么,抹了抹脸,却发现都湿了:“开始就是错误。”
他说:“荒唐到那个年纪,还不够吗?”
他忘了那头有人,自言自语地说:“爱情重要,那又怎么样呢?大家也不会分开,只是回归正轨。我没办法……也不对,我没勇气。再那样继续生活下去……我没有勇气……”
“我只能告诉自己……爱情不算什么。什么样的爱都是爱,爱情是爱,友情是爱,亲情也是爱……我向她承诺过……我会永远爱她……”
方莹馨难以忍受地打断他的话:“昌沚!那我算什么?那磷磷算什么?你说你会永远爱她,那对现在的她来说,还稀罕你的爱吗?”她质问,“像你现在那样的爱,还有价值吗?”
她冷冷说:“那是你自以为的爱,自我感动的爱,根本不是真正的爱。”
他沉默了。
方莹馨说:“算了,你醉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等等……”昌沚勉强坐起来,开了半天,重新又开了一瓶,“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需不需要我的爱,我……已经不太能懂她了。她竖了一堵墙,你知道吗?一堵墙……不对,是围城。从前,我在里面,里面有我们两个……现在,我在外面。但我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谁……可我不敢走近……我远远地看……我……”
方莹馨气得胸口痛,而且偏头疼:“我不想知道你的狗!屁!爱!情!不想知道你跟她怎么样!你要继续说,我就直接挂了!”
昌沚停顿了一下:“好吧。那聊聊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他扶额,“我很抱歉……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错……”
方莹馨说:“行吧,以前是错误,那以后呢?以后你什么打算?”
“还有我和磷磷……”昌沚无视了她的话,“磷磷是个好孩子,磷磷……很可爱,和她很像……只要见过她们两个的人……”
方莹馨挂了电话。
“只要见过她们两个的人,都说她们很像,像母女那样……”
“嘟,嘟,嘟。”
“也说磷磷和我长得很像……”
昌沚颓然地放下电话。
他抹了把脸,想起来有两个兄弟应该有空,打算再拨过去,却看到了两个未接来电。
是谁?
是……昌炤?
他清醒了点儿,清了清嗓子,拨了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他举着手机,连拨了好几个,始终没人接听。
焦躁的感觉越发明显。他再喝了口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起身,脚步不稳地走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头。
意识恢复了点儿。他拎起外套走出了门。
他想去见昌炤。他的心在催促他。一路小跑去车库,心跳加速,热气在不断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