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还想问问你,学习怎么样了?”
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息,陈更想。父母都很忙,也很少问她的成绩,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月考考差被父母训斥等等场景从来不会在她家出现。陈更回答说,“还行吧,老样子。只是托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考,上次口语考了23分,还不是很够。”
“这样啊——”妈妈拖长了尾音,似乎是在思考,“那你自己做决定要不要再考吧。钱不够的话,再跟我说啊。对了,你有想过去哪个大学吗?“
虽然问得小心翼翼,陈更还是听出来那有些急切的语气。她暗笑,原来父母也不是完全不管她,至少还是想要使用知情权的,于是开玩笑道,“哈佛或者耶鲁…你信不信?”
“为什么不信?”妈妈的语气忽然变得很认真,“你一直都做得不错,不是么?你申什么学校都行,告诉我们一声就好。我知道你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有时间的,现在也不急。我和爸爸商量,你暑假去美国看看学校吧,顺面也可以去考一次sat,你觉得怎么样?”
陈更才发现父母对她比她想象的上心。她之前觉得,他们不会去了解她都学了什么课,考了第几名,申请要写些什么材料,但现在妈妈的话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于是,她终于说出口,“妈妈,我也许…想申请宾大。”
妈妈成了徐行和余微之外第叁个知道她想去哪里的人。她还不了解这个学校,更不了解费城,但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在此刻也认真了起来。妈妈说好,然后挂掉电话,留她一个人怅然若失了很久。
宾大啊…东海岸的藤校,是理智的选择下,她能去最远的地方。hypsm太过耀眼和遥远,就算是在整个大陆也揪不出几个。她猜测张晋之会申请哥伦比亚大学,因为学校的“核心课程”(corecurriculum)可以读他喜欢的《伊利亚特》和音乐人文(musichumanities),而相比之下,她完全没有胜算。而芝加哥大学和西北大学都在她不喜欢的伊利诺伊,她没有考虑过。宾大在她学校的一个名额让她升起了一丝希望,但她更明白这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这一个名额要与谁竞争,她都毫无把握,但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勇气。
陈更也是不一定要申请藤校。只是,她还是会留恋那片刻的虚荣,比如象征着所谓华尔街targetschool的名头,又或是当别人问起她的父母孩子在哪里读书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在某个ivy。还是高中的时候,她和余微苦中作乐,也幻想过当状元是怎样的感受。再也不是她们去靠近t大,而是t大的招生组给她们的父母打电话,殷勤地说,“你可以报任何专业!经管、法律或者计算机,都可以!”陈更那时笑着说,她一定会装模作样的嗯一声,然后给p大回信息,”我想去光华可以吗?”她们俩就在共同编织的美梦中笑作一团。余微说了一个同样肤浅的理由:状元可以一直放在学校榜上不会被撤下的——不像其他考进这两所学校的人的头像,年年都被新人替代。
看了一晚上sat,陈更写阅读写得头晕眼花,翻看手机却发现了几条未读消息。王应呈终于回了消息,他说他想了很久,他不知道。
他又给陈更发来几张照片,是他准备的讲稿。编纂好的哲学小史是给孩子们自制的课本,厚厚的一沓的读书笔记和注释,还有他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英语词典。点开大图,陈更在角落里看到公开课时他写的教案整齐地躺在书柜里,又一次感叹他做什么都很认真。比起她给媛媛虚无缥缈的希望和承诺,王应呈所做的努力让陈更动容。看着王应呈一副清心寡欲老学究的样子,她也想知道他想申请哪里。
“对了,你有想过早申哪里吗?”陈更问他。
“uchicago?”他有些不确定的打了一个问号,“八月我要去洛杉矶考sat,还要参加几个校园面试。”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陈更一拍大腿,激动地快站起来。oncampus面试可以直接见到招生官,比校友面试分量更重。既然都要去考试和访校,不如也去面试一趟。她立马回复说,“我也要去,只是我去费城。”
“你想申宾大吗?”王应呈问,“不过的确和你很合适啊。”
“为什么?”陈更好奇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和这所素不相识的学校合适的,就像余微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她和徐行没戏。
“宾大是个很pre-professional的学校,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上什么课、找什么实习、面试哪些社团。你总是把自己安排的很好,每一步都用心去做,和宾大真的很合适。”
就算是委婉的客套,也安慰到心窝里了。陈更默默地想,心里舒服了不少。“不过我还没确定呢,毕竟希望很小。到时候去看学校,说不定又喜欢上新的地方了呢。”
“也是。”王应呈回复。他又说,除夕前两天他就会来b市,先来逛逛走走,言下之意就是问陈更是否能进地主之谊了。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说会请他吃正宗的、不蘸麻酱的火锅还有麻辣烫,以及喝降火的老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