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颤抖的话，让众人见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然后……念念现在在警署……自首？”
傅老爷子：“……”
到底是男人。
傅老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
宁爱真的很想安抚张琳的情绪，只是如今根本不好意思上前。
因为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犯下的事儿了。
……
张琳见众人不再言语，很显然，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理清楚完整的思绪之后，滔天的愤怒，恨意，诧异扑面而来，交织在张琳的心头。
……
见张琳脸色骇人的苍白，傅景深薄唇抿起，主动上前开口道：“妈，你放心……念念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走开……都是因为你。”
张琳猛地抬手狠狠地甩了傅景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整个休息室内，声音很是彻耳。
众人闻言为之一怔，包括顾伟。
顾伟和张琳结婚这么多年，知道张琳是个什么脾性的人，正常情况下，张琳是绝然不会动怒的，张琳如今会有这么惊人的举动，是因为受到了重大的冲击。
张琳这一巴掌力道并不小，傅景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口腔内弥漫着血腥味，却站在张琳的面前并未闪躲。
张琳心里替顾念委屈，心里有火。
对老爷子等人撒不了，却可以对着自己发火……
因此，傅景深并不怪她，倒是情愿让张琳多打自己几巴掌，好好把气撒一下。
张琳声泪俱下，指控道：“傅景深，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让念念和你订婚，嫁给傅家。”
“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妈……”
“不要叫我妈，你的妈只有一个，念念的妈也只有一个。”
“刚好，念念想跟你离婚的事儿，我也是支持的……你们俩既然没有缘分，麻烦你高抬贵手，把念念还给我，还有什么傅氏，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只要我的念念，平安无事的回到我身边。”
“你去全心全意救你的那个妈去吧。”
“我……我们顾家卑微，高攀不上傅家，袁家的高枝。”
眼泪水从眼眶之中不断的滑落下来，张琳哽咽着嗓子，随后哑声道：“念念爸爸，走，我们去看念念。”
“好。”
顾伟主动上前扶着张琳，见张琳情绪激动，安抚道：“你和景深置气做什么，发生那样的事儿，他也不想的。”
“我们大家都不想的。”
张琳闻言嗤笑出声，颤栗道：“是啊，他不想……但是却做了……”
“他没有保护好我的女儿是事实……”
“无论傅家和袁家做出什么补偿，都弥补不了我的念念三年前所受的苦难。”
“还有她在西雅图忍受的一切。”
“哪怕……那个袁珊死一千次死一万次，我都不会原谅她的，因为这是一个最母亲的人所能做的维护自己孩子的事儿……那就是不原谅伤害自己女儿的人。”
张琳的话，看似回答顾伟的问题，事实上，却是说给傅家袁家等人听的。
傅景深脸色并不好看，薄唇抿起，张琳的所有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平日里，再温润，柔和的女人，此时此刻，为了孩子……也会变得刚强。
她的不原谅是对的……
如果那么轻易地可以原谅，如何对得起顾念。
“妈……我先陪你们去审讯室，念念在那边。”
张琳听闻傅景深的话，眸色动了动……
即使再欣赏这个孩子。
可是……也不行。
张琳猛地推开眼前的傅景深，故作狠心的怒斥道：“不用你假好心……我们可以自己去看念念……你要是真的想对念念好，为了我们好……和念念离婚吧。”
“这样，顾家和傅家，袁家才能彻底断了关系。”
说完，张琳跌跌撞撞的被顾伟扶在怀里，向着门口走去。
宁爱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想要拦下来，却被袁朗给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去打扰他们俩了，现在念念就在警署被关押着，她们俩心里非常不好过。”
“嗯，我……只是太心疼琳琳了。”
宁爱擦着眼角的泪水，自己也是个母亲，能明白做母亲的心。
是啊……袁珊是肇事者……自己此刻心痛到这个程度。
更何况，念念那个孩子是受害者。
张琳此时此刻的心……不言而喻啊。
“老袁啊，我……我刚刚心胸好狭隘……我们护了珊珊几十年了，也该不护她了……该她自己面对了。”
“嗯，想明白就好了。”
袁朗将宁爱揽入怀中，安抚着宁爱的情绪。
“我们……早就不该继续宠她了……唉……”
傅老爷子见袁朗和宁爱想明白了，抿了抿唇，“想明白就好了……想明白就好了啊……”
真的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傅杨则是心里错杂……一个是枕边人。
一个曾经……自己还十足厌恶的人。
想起顾念曾经遭受过的一切，傅杨心底的愧疚感不言而喻。
……
张琳被顾伟搀扶着走出休息室，看向不远处的张警官，眼尖的认出来张警官刚刚就是在新闻上抓袁珊的人。
“你好……请问念念被关在哪儿？我们是她的爸妈，我们想要见见她。”
傅景深担心张琳和顾伟的情况，迅速的尾随紧跟，见状开口道：“张警官，你安排一下吧。”
“是，傅先生。”
张警官因为傅景深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开口道：“顾先生，顾太太，你们跟我来吧。”
“好。”
傅景深见状想要尾随，却被顾伟拦了下来。
“景深……你别跟着了，你妈现在情绪不稳定，回头要是在念念面前给你难堪，你和念念心里都不会好过的。”
“嗯，好，爸，我就在外面，有什么时候告诉我。”
“嗯。”
……
苏珊原本陪着顾念在审讯室里闲聊。
换着话题，让顾念心情好一些……
虽然事态比较眼中……极有可能到时候因为顾念的病情，还有证据不确凿，当年的事儿解释不清楚。
但是，相信有傅景深的帮忙，一切问题并不大。
……
“傅太太，顾先生和顾太太来了。”
顾念美眸一怔，听到审讯室门口传来动静，下意识的看去，就看到了顾伟和张琳跌跌撞撞的身影。
顾念：“……”
是……张琳。
张琳眼眶里噙满泪水，显然是知道一切的模样。
顾念心里不是个滋味……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念念……”
张琳迅速的上前，仔细查看顾念的情况，见女人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脸色苍白，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颤抖的握住顾念的手腕，将女人胳膊上的衣服往上撩。
顾念：“……”
“妈，你做什么？”
“找到了。”
张琳眸子里噙满泪水，看着顾念胳膊上的那道疤痕，哑声道：“这个伤疤就是之前……你用刀子划破的吧？”
顾念：“……”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居然找疤痕。
张琳用手心疼的摩挲着顾念胳膊上的伤疤，很难想像，当初照片上那么血肉模糊，该有多么疼啊。
“嗯。”
顾念轻声道：“其实已经不疼了。”
“你这丫头又在哄我，怎么可能不疼，照片上……明明有那么多的血啊。”
顾念：“……”
顾念看着张琳不断的掉着眼泪，泪珠砸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滚疼的液体真的是要灼伤自己。
而且……让自己心疼。
“我哪有哄你啊……妈妈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人，降得住我爸……了不得啊。”
“你还说……你今天离开家的时候，还答应我说晚上见呢，你个小骗子。”
顾念：“……”
好吧。
被抓包了。
顾念红着眸子，看着张琳的泪水仿佛掉了线的珍珠一般，迅速的伸出小手胡乱的帮女人擦干。
手上还裹着纱布……擦起来很不方便。
“妈……你要再哭下去，我心里不好受。”
“嗯，不哭了……不哭了。”
张琳点了点头，眼睛都已经红了不成样子了。
“你这傻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曾经和你爸还埋怨过你……”
“嗯，怕你们担心嘛……我现在真没事了。”
顾念勾起唇角，轻声道：“你这么哭下去啊……回头我亲爹肯定生我的气……我好怕啊……”
“你这丫头。”
张琳被逗笑，却格外心疼。
似乎，自己并不懂顾念。
一直都觉得顾念是长不大的孩子……
现在发现，小妮子善良，懂事啊。
……
“那念念……这案子……”
张琳犹豫片刻，还是将心底的关切给问了出来。
顾念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案子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我是自卫伤人……法庭会给我公平公正的判决的。”
“张警官对我特别的好，我会在这儿好吃好住的，然后啊，你们在家等我回去就行了。”
张琳：“……”
张琳将信将疑，顾念则是顺势给顾伟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安抚了下。
顾伟见状连忙上前道：“是啊，琳琳，有景深在，你还担心什么啊？”
张琳被顾伟，顾念的话语安抚了，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
顾念安抚了张琳和顾伟的情绪之后，便让顾伟带着张琳先离开警署了。
毕竟在这儿待时间久了，难免会影响张琳的情绪。
顾念看着顾伟搀扶张琳离开的背影，眸子一暗。
……
张琳走出审讯室，连忙开口道：“我想去看看袁珊，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嗯。”
顾伟找到张警官，询问是不是可以探望一下。
张警官犹豫了下，通知了傅景深，得到傅景深的允诺之后，便安排顾伟和张琳前往见面。
袁老爷子和傅老爷子等人也一并前往探访。
……
张琳和顾伟的脸色并不好看，匆匆扫了一眼傅老爷子等人，并没有给好脸色，随后进了关押室。
傅老爷子知道顾家心里有火……
这心结啊，很难一时半会解开的。
……
“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嘛？快放我出去……”
“袁朗是我父亲……他可是前任市长。”
“傅老爷子是我的公公。”
“我母亲是教授。”
“我丈夫还是军区高官。”
“都是那个小贱人她撒谎……她胡说八道的，你们真信了嘛？”
众人刚走进关押室，就听到袁珊咋咋呼呼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根本就没有人打理。
“我要见傅家人，我还要见袁家人……快去把你们警署署长给我叫过来。”
……
傅老爷子闻言蹙了蹙眉，这个袁珊还真的是死不悔改啊。
袁朗和宁爱原本是担心挂念，此时此刻也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张琳和顾伟则是因为袁珊口中的小贱人三个字，彻底冷了眸子。
这个袁珊，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还在这儿装疯卖傻，毫无悔改。
实在是够了。
张琳眸子里满是愤怒，主动上前，看向被固定在椅子上的袁珊，猛地抬手狠狠地甩了袁珊几个耳光。
啪啪啪……
声声震耳欲聋。
每一个巴掌，张琳都是卯足了劲狠狠地甩了。
自己极其厌恶眼前这个女人……
真的是恨不得杀了她的心都有。
张琳再好的脾气，现在也被袁珊彻底的激怒了。
袁珊：“……”
袁珊没有料想到张琳这个脾性的人居然会冲上前狠狠地甩自己巴掌。
一时之间，袁珊都被打蒙了……
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火辣辣的疼，自己也被张琳身上突然冒出来强大的气场所震撼到了。
“你……你敢打我。”
袁珊被打得嘴角出血，不仅如此，头发凌乱，很是潦倒……
完全就是个狼狈的模样。
张琳眸子满是冷彻，好似寒冰一般。
“是啊，我打的就是你……我的女儿，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根本不是你所谓的的小贱人……”
“你根本不配提起她。”
“你对她的伤害，因果报应……都会还给你的。”
“……”
袁珊脸色惨白，回过神来之后猛地推开眼前的张琳。
“你……你胡说八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张琳：“……”
听了袁珊的话，张琳眸子一怔。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
和自己有关系妈？
袁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开口继续道：“我因为讨厌你，跟着就讨厌顾念，你满意了吧？”
“你胡说八道，我们三年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
袁珊：“……”
袁珊脸色微变，不自然的避开了视线。
“顾家那么穷酸，哪儿配得上傅家……”
张琳闻言心底尽是讥讽，看向眼前的袁珊，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恶心透顶，让人觉得厌恶。
顾伟见袁珊的脸被张琳打得花了，整个人也是狼狈，嘴角还在滴血，上前握住张琳的手，缓缓开口道：“好了，够了，琳琳，长辈们都在呢……”
“嗯。”
张琳点了点头，刚刚因为袁珊所谓的小贱人，没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发泄出来，稍微减轻了些。
张琳的小手因为打袁珊通红，顾伟看着都心疼了。
……
刚刚张琳冲上前狠狠地甩了袁珊的几个巴掌，众人看在眼里，却都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宁爱错杂的看向眼前毫无悔改之意的袁珊，失望透顶。
袁珊则是吐了一口口中的鲜血，怒斥道：“爸妈，你们愣着做什么，这个疯女人，刚刚打你们的女儿……你们都不拦着嘛？就看着她这么打我嘛？”
袁朗：“……”
宁爱：“……”
宁爱心软准备上前检查一下袁珊的伤势，被袁朗直接拦了下来。
袁朗错杂的开口道：“珊珊，你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儿，付出代价。”
袁珊：“……”
什么意思？
“爸妈……对你的保护，就到此为止了……”
袁珊闻言心惊肉跳，随后口不择言开口道：“你们……你们当初抛弃我的……你们该赔我……是你们欠我的。”
袁珊现在还念叨着当年孤儿院的事儿，宁爱和袁朗听了之后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自己这个女儿啊……
实在是让人根本怜惜不得。
因为她不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