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到来半点没有打断余凌枫的琴音，小厮不敢出声，领着晏瑾毓和墨砚在一旁静静等候。

晏瑾毓和墨砚自然还戴着人皮面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余凌枫的住处，晏瑾毓一路上自然花了许多心思探究这里的摆设。

从这院子的布置里，晏瑾毓只看出了院子主人超然世外的情怀，可余凌枫真是这样的人吗？晏瑾毓心中的问号非常巨大。

待余凌枫一曲终了，才睁眼看来人：“这曲子悠扬绵长，意境幽远，后半段却骤风急雨，叫人心血沸腾，作曲之人将这二者融为一体，鬼斧神工，妙哉。你们觉得呢？”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可晏瑾毓来不及想，他目前的身份早已规定了他的标准答案：“小的没文化，不懂大少爷说的东西。”

他有意避开余凌枫的对视，作垂眸恭谨状。

墨砚自然紧随其后：“小的更听不懂了。”

余凌枫勾唇浅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似闲聊般问道：“听说你们俩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

晏瑾毓一副茫然的模样应道：“这位兄弟的情况小的不知。小的只知道自己应当是个粗人，再者是依稀记得一个地址叫朝阳直内大街一号，那日昏昏沉沉，但还能走动，便直接来了。”

朝阳直内大街一号，正是余苋的宰相府。

“他至少还记得个地址，小的是一概不知，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里了。看衣服样式，我们像是一起的，只是实在没有印象，大少爷若是知晓我们的身份，能不能快告诉我们？”

墨砚学着粗人说话，倒也是有模有样。

这些话余凌枫早就听小厮转述过，他不过想亲耳再听他们说一次罢了。

他认真听完，便道：“你们确是相府的小厮。你叫刘大牛,”余凌枫看着晏瑾毓说，又看着墨砚道：“你叫曾七八。”

“两人原都是我们府中跑腿打杂的伙计，一直在大厨房做事。但你们为什么会在外身受重伤，这恐怕要问你们自己了。”

话说到最后一句，余凌枫话语中多了一丝凌厉。

他还未说完，继续道：“鉴于你们这副模样回府，府中也不明白你们在外发生了什么事，为避免有人再对你们下毒手，所以会给你们派一个侍卫，严加保护。你们看这样可好？”

余凌枫言语客气，且安排得似乎考虑周详，用了一个显得关心府中下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给晏瑾毓他们加了看守。

二人久经沙场，自然面不改色，双双跪下高呼：“谢大少爷保护，谢大少爷保护。”

“你二人就继续在大厨房打下手，这些日子就别做出府跑腿的活了，做些什么听厨房管事的安排就是。”

余凌枫给香炉加上一勺新香，双手又附上琴弦，不再多言了。

于是，晏瑾毓和墨砚的卧底生活，就在充满烟火气的大厨房里劈柴烧火中拉开了序幕。

一方面是有一个专门的侍卫看着他们，另一方面是他们对相府的生活规律还不熟悉，他们规规矩矩地扮演着厨房帮工的角色。

他们持续这样的生活十多天以后，已经大概摸清了相府的运转规律和看守他们的侍卫的起居习惯，开始做起了秘密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