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是第二次听到晋卿提起方苞的名字,怎么,他这次会试,还是没有希望?”
李光地苦笑:“回皇上,方苞有才,那是真有才。可他的文章……也是真不适和科举考试。”
皇上“嗯”一声:“要他去参加‘鸿学博儒’科考。有偏才之人,当特殊对待。还有那个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也给安排安排直接去礼部考试。哎呀,弘星天天要听睡前故事,要他多写点儿。”
李光地:“……”皇上你在说什么?
皇上借权利给大作者施加压力蒲松龄理直气壮:“告诉他,我们大清也要出来一部《伊索寓言》,专门给小孩子看的故事书。这个事儿,翰林院那边也有责任,大清文人都有责任。”
李光地简直要哭出来,又哭又笑的,特别扭。
“……皇上放心,臣保证办妥当。”
皇上不放心地叮嘱:“要有知识性。比如那乌鸦喝水,要写清楚为何石头丢到瓶子里,水浮上来的原因。”
李光地:“……”
李光地笑得比黄连还苦:“……皇上,臣竭尽全力。”
“皇上,这次清查,刑部和大理寺都关满了人,今年秋天的科举考试题目可要更改?”
“改。”皇上稍作思考,知道目前主要是安稳,可还是决定要改一改,“你们小主子就喜欢天文技法大炮,改一改。光录取这些写文章的文人……跟不上他的要求。”
李光地也无奈:“臣明白。臣看这千年来各地方文化兴起,都是开放包容谦虚好学所致,现在的欧洲皇家学院、各大神学院,都有类似的知识传授……
其实我们的国子监也有,可是世人都只认读书科举,越来越荒废。”
提起这个皇上也有点“恨铁不成钢”:“自汉唐以来国子监成为国家最高学府,算法天文科目就基本形同虚设,朕次次去检查一看都是两三个小冻猫子在那里充当学生,还当朕看不出来。
这次的加考题目引起世人的关注,小报那里盯一盯。”
李光地怀疑自己听错了:“……小报?”
“小报。”皇上提起那个阴魂不散无所不八卦的小报就生气,可皇上要面子,皇上不能下圣旨不许老百姓“自寻乐呵”。
“他们不是天天乐哈哈地写‘皇上今儿又病了’‘皇上今儿一顿饭十个大肉包子’‘皇上今儿又教小殿下杀人了’……”皇上咬牙切齿的,“就借他们的嘴巴好好宣传宣传。”
“……臣遵命。”
*
李光地觉得皇上这是被小报上的八卦气糊涂了——但李光地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不光是皇上,就连他都经常收到各地方来信“皇上龙体安康否?”可见小报的巨大“威力”。
皇上在南书房处理完日常事务,看看时辰,“终于”记起来徐日升的“求救消息”,吩咐梁九功:“去钦天监带他们回来,和朕一起用晚食。”
“嗻。”
这头,皇上和十二阿哥胤裪、弘星、三格格,一起用晚食,安安静静的,开开心心的,伴随着美食飘香牡丹吐芳、丝竹声悠扬……
那头,太子殿下在其他人都离开后,自己在慈安宫里看完了皇太后对毓庆宫的记录,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在油锅里滚了又滚,死了一次又一次。
毓庆宫的另一位小李佳侧福晋,康熙三十二年生一个女儿,本年卒,年一岁。康熙三十三年生第二个女儿,本月卒。
而弘皙的母亲,李佳侧福晋,康熙三十年生大阿哥,康熙四十一去世。康熙三十三年生弘皙二阿哥,目前是毓庆宫的长子。
两位李佳侧福晋前后脚进宫。小李佳侧福晋在康熙三十一年的时候有一胎,流产,是李家侧福晋带进宫的奶嬷嬷动的手。为了什么那?
原来不光是他在和他的大哥比赛争取“第一皇孙”的名头,他后院的女子们也在争“皇长孙、毓庆宫长子”的名头。
呵呵,呵呵。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面对这一张张薄薄的纸,笑自己,感觉自己要疯了。
小李佳侧福晋后面两次怀胎,都因为有人动手脚而胎儿弱气,导致一出生就不能存活。
小李佳侧福晋暗恨于心,在那天,太子妃安抚住大阿哥,放过大宫女槐花儿只依照宫规处罚银子的时候,她出言刺激大阿哥,使得槐花儿被送到慎刑司受刑。
她的目的,不过是她认为槐花儿是大阿哥的贴心大宫女,大阿哥失去她,等于失去一个臂助。
报应!报应!
大阿哥失去槐花儿,岂止是失去一个臂助?宫人也是人,宫里的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家的人。
大阿哥对槐花儿尚且如此,宫人们心里岂能没有计较?
他身边的人都不敢再尽心伺候他,他得了水痘也没有一个亲近的人跟去照顾,最终死于水痘并发症。
报应。太子殿下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这都是报应。
上三旗包衣……上三旗包衣,他自己平时再肆无忌惮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而大阿哥都十一岁了,却能暴虐无知至此。他的亲生母亲李佳侧福晋,居然没有任何教导?!
太子殿下双手捂脸,痛苦不堪。他不光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还是天下第一瞎子。他不敢去问他汗阿玛和皇太后,当年他汗阿玛年轻时候的后宫,是什么模样。
他只知道,毓庆宫的所有一切不能摊开在太阳底下的脏事儿,都是他的责任。
槐花儿明明替换了那两个手帕,最终却还是弘星得天花,大阿哥得水痘,原因为何?
皇太后给的消息说,是小李佳侧福晋从别处获得水痘苗儿害得大阿哥,那弘星那?弘星得天花是和弘昀一样自然生病,还是人为?
太子殿下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保护好弘星。他起身,面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槐花儿,又是那个尊贵的太子殿下。
“你说你烧了那两个手帕?”
“回太子殿下,奴婢烧了,奴婢亲手烧的。”
“然后那?”
“奴婢找了两条相似的手帕拿着盒子给大阿哥,大阿哥捧着盒子,脸上的笑容,很吓人,很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