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求嫁求娶,草原之行(首订)(2 / 2)

不过,阮弗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一点,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解地道,“我记得,古伦部落的公主与多勒部落的王子……应该是订下了婚约才是……怎么,难道古伦部落不止一个公主?”

古伦部落当然只有一位公主,不过玉无玦眯了眯眼,“阮大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阮弗轻咳了一声,她能说这是上次与稷歌见面的时候稷歌谈及草原之行无意说起的么?玉无玦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只知道,阮弗似乎总是能够知道一些别人难以知道的消息,比如眼前这个,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三个部落之间可就不太平了。

阮弗挑眉道,“王爷有何打算?”

玉无玦看向阮弗,示意她先说。

阮弗扬唇一笑,“王爷继续往汪古而去,我去多勒部落如何?至于剩下的古伦部落,三个部落可谓是三角鼎立,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塌了,古伦部落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对于阮弗眼中表露出来的自信,玉无玦并没有马上同意,虽然带阮弗出来是他的意思,那是因为阮弗表现出来的能力绝对比许多人要好得多,只是……若是让阮弗独自一人前往遥远的多勒部落,却也不是他能够放心的。

玉无玦并没有意识到,仅仅是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对于阮弗,哪怕心中疑问千万,没有解答,却依旧莫名地多了许多不比往常一般利落的思虑。

可阮弗显然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多么危险与不能应付,不知玉无玦到底在想什么,只当是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心中前世今生累积的对于眼前这人的好胜心再一次升了起来,“王爷不必多虑,如今草原也算是多事之秋,还有安夏那边骚扰,只要处理得当,总能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点不下这个头,阮弗也不急,“王爷是小看女子还是小看我?”

玉无玦小看谁也不能小看阮弗,“看来阮大小姐胸中已有丘壑了。”

阮弗不语,说是胸有丘壑当然不能,只能说有个大概的想法,具体的还要看到了多勒部落之后如何实施。

玉无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好。”

阮弗扬眉一笑,笑意中多了几分明丽与真心,“多谢王爷。”

玉无玦淡淡点头,“既然如此,阮大小姐先休息一番。”

说罢已经站起身来,不过还未抬步,又从袖中摸了一个药瓶出来给阮弗,阮弗有些讶异,玉无玦淡淡道,“阮大小姐换了地方,可能睡得不太好,这是沈老爹做出来的安神散。”

阮弗一愣,方才想起,或许真的会如此,也不含糊,接过了玉无玦递来的药物,“多谢王爷。”

玉无玦淡淡点头,似乎是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本王记得,阮大小姐是右相府的长女,并没有哥哥……”

阮弗心中一震,却听得玉无玦继续道,“右相的父亲,早在右相少时的时候便已经去世……”

这平白无故的话,阮弗自然知道是什么,哥哥……祖父……那是不能提及的前尘往事……那一夜,玉无玦真的听见了么?还是为了什么,压下心中的震动与慌措,阮弗笑道,“王爷在说什么?”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良久之后,才道,“没什么,阮大小姐先休息吧。”

说罢,不再说什么,却是转身离开了阮弗的帐篷,只留下身后的阮弗,握着药瓶的手松了又紧,心中升起一抹难言的滋味,万般滋味,哽在喉头,只觉得又一股**辣的感觉,烧灼得她一句话也开不了口。

他……这是怀疑了什么么?阮弗看了看手中精致的药瓶,唇角升起一抹苦笑。

夜幕降临的时候,篝火晚宴也就开始,空旷的场地上,早已搭好了木杆架成的支架,依次堆垒成垛,阮弗与玉无玦到的时候,很多草原男子已经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了,悠扬的马琴音乐夹杂在阵阵欢快的声音之中,还有那些阮弗根本听不懂的草原歌曲,不过,这样的热闹的氛围很容易感染人。

阮弗与玉无玦是跟随杜家三兄妹一起来的,座位自然就安排在了杜家三兄妹的旁边,待到坐下之后,乌兰部落的首领便拿着酒杯过来与杜山说话,对阮弗与玉无玦两个气度非常的人也是很友好,索性乌兰首领也没有说什么很难懂的话,阮弗差不多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乌兰首领只与他们这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阮弗与玉无玦坐下之后,便有人将烤熟的羊肉,水酒带到他们这一桌上了,草原的姑娘,比中原人要奔放热情得多了,看向玉无玦的眼神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色,阮弗见此,只掩唇一笑,看着晋王殿下分明和煦但却是敬而远之的神色,在一旁偷乐,草原的姑娘可不比中原,他们天生喜欢强者,若是玉无玦表现得更加强硬一些,反倒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表现得不强硬,又不是晋王殿下的风格,因此只能敬而远之了,而且,这是别人的地盘,晋王殿下就算心中不喜,也不好发作啊。

如此一来,见到堂堂晋王如此憋屈,阮弗自然不会放过偷乐的机会。

不过很快她就偷乐不起来了,因为晋王的殿下扫了一眼场中的的男子,对着阮大小姐温和轻声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阮儿,可别高兴得太早。”

阮弗面上的笑意一收,正色道,“王爷说得是。”

这边的轻声细语欢歌载舞的草原男女自然是听不见的,只一旁的杜醉芙看着两人似乎是咬着耳朵说话看起来很是亲昵的样子,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一直都不是很相信两人是兄妹,女人天生的直觉总是这般没有道理,想了想,她猛地站起来,走到了正在说笑的阮弗与玉无玦的身边,笑道,“阮姑娘,咱们也去跳舞吧。”

阮弗一愣,正在这个当口,已经有几个草原女子朝着阮弗与杜醉芙这边走了过来,一人拉走一个,用草原话邀请她们一起去跳舞,阮弗只能被拉入了人群之中。

草原的舞蹈并不是很难学,阮弗刚刚进去的时候还有一些慌措,跟不上节奏,不过很快地,她就找到了诀窍,将自己融入了这场热闹的宴会之中,欢欣鼓舞与场中的草原男女语气载歌载舞。

玉无玦站在场外,然而,目光却不知何时,只放在了场中那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上,篝火宴会之中的阮弗,似乎又给他带了一个新的认知,前不久才刚刚相识,却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让他觉得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女子,似乎时不时,又解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真的是右相府的嫡女阮弗么?

白莫如夫妇并没有与他多言阮弗的任何事情,玉无玦的双眼,跟随着阮弗的移动而移动,拿起桌上的酒杯神态优雅,又带着一股不自觉的王者的尊贵,热闹的篝火宴会,载歌载舞的男男女女,可玉无玦的双眸之中,只倒映出了一个鹅黄色的身影,那么轻柔婉约,又那么坚韧刚强……

杜山赞赏地看着场中的阮弗道,转头对玉无玦道,“阮公子,令妹真是聪慧明艳,阮公子好福气。”

玉无玦淡淡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句话。

岂料,杜山突然道,“不知令妹可有婚配?”

玉无玦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自觉紧了一份,开口的话似乎没有经过思考一般,道,“已经有了。”

杜山眼中略带可惜地看了一眼场中的阮弗,玉无玦见此,却是皱了皱眉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杜山自然不会勉强,不过看了看玉无玦道,“先前听及阮姑娘提及嫂嫂,不知,是不是阮公子的……”

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还跳舞的杜醉芙已经走过来了,双颊微红地看着杜山与玉无玦,“大哥,阮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呀。”

杜山自然知道妹妹的心思,只笑道,“阮公子,觉得舍妹如何?”

杜醉芙一羞,脸颊上更多了一抹羞红,坐到了杜山的身边,语气娇羞地道,“大哥做什么问阮公子这种问题,还在人家面前问。”

可玉无玦却是连看一眼杜醉芙也无,目光继续放在场中的阮弗身上,“不如何。”

杜山脸色一沉,“阮公子这是何意?”

便是杜醉芙也脸色不好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场中的阮弗对于这一处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玉无玦淡淡收回了视线,“我的意思杜公子应该明白,对于杜公子刚才的问题,无可奉告。”

杜山深吸了一口气,“阮公子未免狂妄了一些。”

玉无玦却是懒得理会他,只上下看了杜山一眼,你如此唐突,怪我狂妄做什么。

杜山也自知自己有些唐突了,反倒是杜醉芙听了,忍不住道,“阮公子与阮姑娘恐怕不是兄妹吧,既然如此,何必遮遮掩掩?”

玉无玦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杜醉芙,又看了一眼微微惊愕的杜山,“令妹,是否管得太宽了?”

杜山反应过来,不赞成地拉了一把杜醉芙,却见杜醉芙的眼光看向了已经渐渐停下来了的篝火晚宴,阮弗的脖子上,已经被许多草原女子挂上了代表友好的颜色纷繁的布条,这些草原女子,对于这个美丽的中原女子,很是很有好感的,加上阮弗愿意与她们一起跳舞庆贺,自然更惹人喜欢了,阮弗多少也懂得一些送东西的意思,自然也一一应下了,只是姑娘们送完了东西之后,却是有不少青年男子手中拿着什么一些礼物站在阮弗的面前,不过阮弗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几个青年男子反倒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边,一瞬间打成了一团,阮弗对于突然发生的情况有些惊愣和意外,忙问身边的草原姑娘是怎么回事。

在草原姑娘的解释之中方才知道,草原上的青年男子若是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就会进行比武,最后胜出来的那个,就能抱得美人归。

阮弗哑言,抱得美人归,强悍的草原风俗里,任何女子都是崇拜英雄的,她敢肯定,这几人里面胜出的那个人,若是一般的草原姑娘,就算之前不认识,只要他胜出了,一定会跟他离开,同意对方求娶的心,或者根本不用问同不同意,男子就可以抱着女子驾马离去,准备娶亲的事宜……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那边的玉无玦见此,已经走过来了,这件事若是解决得不好,就会被这帮草原人认为是这两个中原人不尊重他们的意思,由此,可能会引起全部落的人的愤怒,就算玉无玦再厉害,也不可能独自面对一个愤怒的民族。

轻叹了一口气,阮弗对着身旁的姑娘表达了自己已经有婚约的事实,而那边的打斗也刚好停了下来,胜出的男子一脸春风得意地将手中的礼物拿到了阮弗的面前,阮弗再次表达了自己婚配的意思,男子一听,当即怒道,用草原话问,“在哪里!我要与他挑战。”否则,不管那个人是谁,已经为阮弗胜出的他,就可以娶走阮弗。

一旁的杜醉芙露出一抹冷笑,阮弗自然知道这一层,只得看向玉无玦,玉无玦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挑了挑眉:帮你,本王有什么好处?

阮弗笑容温婉无害:不帮我,我可以让全草原的姑娘为王爷疯狂。

玉无玦定定看了她一眼,阮弗笑容可掬会以对视。在微妙而有些相互威胁的氛围中,玉无玦转身对略微愤怒的男子说了一声什么,只见那男子立刻便拉开了架势想与玉无玦挑战,玉无玦看起来温和,事实上,对于这个空有蛮力的男子,还真的不太放在眼里,只两三招式之间就已经将男子打趴下了,阮弗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男子黯然离去的背影,难得有些心虚,但是,草原上的女子看向玉无玦的眼神更是热烈了几分。

阮弗噗嗤一笑,与一旁的草原姑娘说了一些什么,那姑娘很快会意过来,略有可惜的看了一眼玉无玦,但还是很大方地离开了,不多时便拿了一个头巾回来给阮弗,阮弗感激一笑,毫不犹豫地将头巾扎在了自己的头上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婚配,然后简单与玉无玦解释两句之后,将一块长布交给了玉无玦,玉无玦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便扎在了自己的腰间。

如此也省事多了,后边再也没有什么求娶求嫁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见到这一幕的杜方,却是将手中原本已经准备好的礼物悄悄地收了起来,他的妹妹有那样的心思,只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的了……

他们并没有在乌兰部落多做停留,又因为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第二天中午,玉无玦与阮弗就首先上路,不与杜家三兄妹同行了,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计划,阮弗与玉无玦自然也就开始分头行动,不过从乌兰部落姑娘们的交谈中,阮弗已经稍微摸清楚了接下去的去处大概的情况,也确认了自己不会在茫茫草原上迷路,与玉无玦一路沿河西行,终于在第二日的河流分叉之地,与玉无玦分别,一人继续往西而去,一人往北而行。

玉无玦最后看了一眼阮弗策马飞扬的方向,看着那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方才调转了马头……

熟悉的感觉……为何熟悉?玉无玦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温润的面上多了一丝冷毅和怀疑,只紧紧抿唇,用力一夹马腹,往西而去。

有些东西,从来没有怀疑的时候,便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成为某些让怀疑更深的证据……

有了从乌兰部落那儿知道的路线之后,这偌大的草原就不在阮弗的话下了。

多勒部落的首领帐篷里,多勒王子静静坐在一边,垂首看着坐在眼前静默喝茶的中原女子,虽然长相婉约,可就在前一刻钟之前,这个跟随附属部落过来做客的年轻女子,竟然化解了两个小附属部落之间的纷争,并且让两个向来不对盘,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让他们服从的部落之间的矛盾,多勒王子表示,虽然他一直以来都敬畏中原人,可却不知道,原来中原人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阮弗静默不语,淡淡喝着马奶制作而成味道怪异却别具异域风情的马奶茶,等待正在纠结的多勒王子开口说话。

她的目的虽然是来多勒部落,但实际上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马上来多勒部落的领地,而是在多勒部落领地之内的一个附属部落待了几天,取得了那个附属部落的信任之后,由那个附属部落的女首领将她带过来,本来以为还需要花费一些功夫,却不想一来就碰上了小部落之间的纠纷,刚好也正是她原先所在的那个附属部落与多勒部落的另一个附属部落之间的斗争,已经有了一些相互了解的阮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部落之间的纷争,大多是因为争夺水源草地,只要能够划分合理,保住各自需求的最大利益,其余的自然就不怎么难解决了,何况虽然不会武,但是,给女首领一些建议,再告诉她怎么更好地解决问题,阮弗还是有一些手段与能力的。

良久之后,还是多勒王子坐不住了,看向静静而坐的阮弗,用语调并不正宗的中原话开口道,“不知中原姑娘到多勒来,是为了什么。”

阮弗笑笑,“王子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与王子谈一些条件,既符合你们草原部落的利益,也符合我们中原人的利益。”

多勒王子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戒备,“谈条件?姑娘认为,你有什么条件能够与多勒谈?你们中原人,不都是歧视女子的么?”

所以,在多勒王子的眼中,阮弗一个女子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有与拥有几千人口的多勒提条件的可能。

阮弗也并不着急,笑道,“王子觉得我没有,那没有关系,不知,王子觉得辰国的晋王殿下如何?”

辰国晋王,这个天下闻名的男子,身为一个草原大部落的继承人,多勒王子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听到阮弗提及这个,多勒王子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半个多月前,北燕二十万大军全部覆没,就是你们辰国晋王搞的事。”

祁城之战过后事情到底变得如何了,阮弗自然不会再得到消息,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十五万北燕大军全部葬身在祁城西门外,这对于北燕来说,绝对是一场噩梦,如此一来,北燕绝对不敢再兴兵,没有三五年,也恢复不了曾经的元气了,不过……到底还有没有三五年的时间给北燕,阮弗就不说。

此时听到多了王子提及此事,阮弗只是淡淡一笑,“正是我辰国的晋王殿下,王子认为,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了么?”

多勒王子却是狂妄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愿意跟你们谈了,就连你们中原人,晋王都不放过,更何况,还是我们草原人。”

阮弗并不介意,依旧一派温和笑道,“那么,多勒王子不想让多勒部落称霸草原,迎娶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么?”

多勒王子猛地一缩眼睛,草原上最美丽的女子,正是古伦部落首领唯一的女儿,可是……偏偏古伦部落的首领威慑于汪古部落,要把女儿嫁过去,想起自己心爱的姑娘,多勒王子的眼中升起一抹不甘。

阮弗唇角勾了勾,笑道,“这一路过来,我一直听到草原上王子与古伦公主的美丽的故事,身为女子,我心中也是很羡慕古伦公主,同样的,身为女子,我想,古伦公主,应该更愿意来多勒部落的。”

多勒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看着阮弗,虽然这个女子神色温婉,可是在多勒王子看来,中原人都是狡诈的,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必定不是一般人,只会更狡诈。

阮弗自然看出了多勒王子眼中的神色,无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中原虽然有很多聪明且很狡诈的女子,可是,她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位王子与那位公主的啊,奈何人家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多勒王子静静看了阮弗好久,方才开口道,“说,你有什么目的,你是不会无缘无故就来帮多勒的。”

阮弗点点头,“王子聪明,其实也是很好的交易,古伦部落在草原上盛产铁矿,这是汪古部落想要迎娶古伦公主最重要的原因,但是,很明显,古伦部落其实是更看好多勒部落的,我可以帮助王子再次赢得古伦部落,但是,王子需要对我们晋王殿下表以诚心。”

多勒王子猛的站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阮弗,“难道让我多勒成为你们晋王殿下的附属么?”

阮弗面上并无担忧的神色,只抬手安抚了一阵性情冲动的多勒王子,道,“附属?我们晋王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想,王子多虑了,准确的说,是合作,或者说是友好的联盟,如今,草原的情况,我想,王子身在其中,肯定很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中原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光是看半个多月前北燕与辰国的大战王子也知道了,晋王殿下只是想与多勒达成一些协议,比如,渐渐联合周围的部落,阻止他们去骚扰辰国,以及……必要的时候,阻拦一些安夏的行动。”

多勒王子嗤笑地看了一眼阮弗,“晋王殿下果然不该找个女人来,你们中原有个词叫做异想天开,我想,就是你们现在的样子吧。你们提出的条件,对我有任何的好处么?”

阮弗浅浅一笑,掰着手指头道,“古伦公主王子不想娶了么,这样,我可真为公主的一腔心意感到难过,南下骚扰对你们草原有好处么?还是想被腾出手来的辰国打得落花流水?安夏想要进犯中原,可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我们中原人很不喜欢这样没本事却总是黏上来的弱者,但是,很显然,只要安夏在中原找不到机会了,发现你们分散的草原更容易下手的时候,迎接你们的会是什么,王子应该很清楚。”

多勒王子冷哼一声,“就算这样,多勒与汪古开战,古伦公主一定是是我的,多勒男儿不怕死!至于安夏,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阮弗轻叹了一声多勒王子对中原文化的好学,道,“等到多勒与汪古开战的时候,等着被其他的部落吞掉么,最后连古伦公主也被吞掉,或者,让安夏发现了你们在内斗,反过来,把安夏的领土扩大到我现在脚下的地方?”

多勒王子显然也是明白这一层的,听了阮弗的话,只眉头紧锁,阮弗见此,摇了摇头,“王子,我以为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王子就算不会称霸草原,至少也可以扩大部落,增加人口,另外,还能得到晋王殿下的资助,我们中原地广物博,向来有很多草原需要的东西,刚好我很想与王子合作,将一些货物通过多勒,销往西边,当然,我肯定,古伦公主,一定是王子的。”

多勒王子仍旧是有些怀疑地看了看阮弗,“我凭什么相信你?”

阮弗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先让汪古部落与古伦部落解除婚约如何?”

多勒王子猛的站起来,“好,你若是能够做到,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帮助多勒王子解除汪古部落与古伦部落之间的婚事,自然不可能由阮弗来接手,这件事,还要托付给玉无玦来做。

自从答应了多勒之后,多勒对于阮弗,也更多了一些礼遇,已经三日了,见阮弗仍然没有什么动作,多勒王子已经不知明里暗里催促了多少次,但却只得到了阮弗请他放心,事情已经在进行了的话。

如此,多勒王子自然不好每一日都催促阮弗但依旧心中着急。

广袤草原的西边,与多勒部落相隔不过一日的快马之程的另一方草原之上,玉无玦身形颀长,负手站在草原的一块坡地上,看着草原上空盘旋着的一只信鸽,眯了眯眼睛。

那只鸽旨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便落在了玉无玦的肩头,玉无玦从信鸽的身上取下一个信筒,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看了看信纸上寥寥几句,每一个字,笔迹都带着一股坚韧的遒劲,隐隐具有笔走龙蛇的风骨,玉无玦几乎可以想象,写字的人在那个时候应当是如何的自信天成。

不觉莞尔一笑,玉无玦低头将手中的信纸碾了碾,顷刻之间,原本的白纸便化作了一阵粉末,随风飘散。

突然的玉无玦眼神一动,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晋王殿下,站在这里做什么?”

玉无玦回头,淡淡点头,“公主。”

眼前一身红衣,明丽张扬的女子,正是汪古部落首领的妹妹,戴雅公主。

晋王殿下龙姿凤章,自然走到哪里都能收获女子的芳心,自打他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骄傲的戴雅公主就已经看准了这个男子。

但是几日下来,一向事事顺心的戴雅公主,在晋王殿下这儿,从来都是碰壁的,此时看到玉无玦又是这样看起来温煦实则冷淡的神色,戴雅的心中也升起一抹不服气,走近了一步,“晋王殿下,是戴雅哪里不好么,为何晋王殿下每次见了戴雅,都是这样冰冷的神色?”

玉无玦淡淡看了戴雅一眼,“公主若是无事的话,本王与乌达首领还有事商谈,告辞。”

说罢,便直接越过了戴雅往汪古部落首领的大帐而去,只留下戴雅看着玉无玦离去的方向不满地跺了跺脚。

汪古首领乌达的大帐之中,玉无玦喝了一口实在是不怎么适应的茶水之后,淡淡道,“乌达首领考虑得如何了?”

乌达眯了眯眼,看向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十岁,却依然用着这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小觑的男子,前些日子北燕兵败十五万的消息,他可是已经知道了,并且知道当时玉无玦就在祁城。

“婚礼还有二十多日就要开始了,这时候,晋王殿下叫我悔婚,可不是一件好事。”

玉无玦点点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不过,除非乌达首领想要跟多勒部落开战。”

“呵,多勒的那个老头和小子,我还不放在眼中,古伦公主可是草原第一美人,难道凭区区一个晋王殿下的帮扶,就能让我放弃了么?”

玉无玦无声地笑了一声,“恐怕乌达首领看上的是古伦部落的铁矿吧。”

乌达双眼猛的一缩。

玉无玦确实继续开口,声音幽幽道,“若是本王,必定不会做如此蠢的决定,汪古距离安夏并不遥远,古伦的铁矿,还比不上安夏的一个手指头,何必冒着与一个部落开战和多个部落趁火打劫的危险去争夺一个可以随时开采也会随时没有的部落的铁矿,不如联合周边的部落,往安夏而去。”

“晋王殿下,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乌达沉声道。

玉无玦当然不会被威慑道,“乌达首领是聪明人,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决定,首领心中清楚,本王开出来的条件也绝对不仅仅是乌达首领口中所言的帮扶而已,这个决定对你们草原部落有多大的好处,本王相信,乌达首领会明白!”

乌达当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的人,古伦公主虽然很美丽,不过年纪差不多可以做他的女儿了,而玉无玦此时此刻,开出来的条件,比得到汪古部落的铁矿和古伦公主也更诱人自然也避免了由此可能产生的与多勒部落之间的战争。

玉无玦也不着急,只静静坐在一边,等待乌达的答案。

足足有一刻钟之后,乌达突然一笑,“晋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草原人,向来都是深思远虑的,经过北燕与辰国一战之后,汪古部落很相信晋王殿下。”

玉无玦点点头,但他知道,乌达的话绝对不止于此。

果然,乌达道,“汪古与古伦的婚事的确告吹了,但是,既然汪古部落决定要办一场喜事了,现在突然没有了,也说不过去,戴雅一直对晋王殿下仰慕有加,我答应晋王殿下的事情,那么戴雅……”

还不待汪古的话说完,玉无玦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看来乌达首领并不明白本王的意思,既然如此,乌达首领好自为之吧。”

说罢,玉无玦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乌达首领却是猛地站起来,“晋王殿下,这话是何意?”

玉无玦脚步微顿,“草原有一百多个部落。”

既然汪古部落不想,晋王殿下难道要赖着人家不成?

乌达自然听明白了玉无玦的话,咬牙道,“晋王殿下以为你能走得出我汪古部落的领地么?”

玉无玦转回身,上下看了一眼乌达,乌达只听得指风闪动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面上有一抹浅淡的难堪,不过很快咬牙道,“中原的功夫果然了得,晋王殿下想必是误会了,戴雅哪里配得上晋王殿下的风姿,我是想说,本王打算为戴雅办一场选亲盛会,热闹一番,晋王殿下到时候可一定要出席观看。”

玉无玦指风一闪,汪古僵硬的身躯便松了几分,却是再也不敢冒犯眼前的人了,敬畏强者的人,当发现强者比自己更强的时候,这份敬畏,就只能是敬畏,再也生不出半分冒犯的心思。

三日之后,身在多勒部落的阮弗,得到玉无玦的消息,对于一脸焦急的多勒王子,阮弗轻笑道,“王子可以准备迎娶古伦公主了。”

多勒王子还有瞬间的不相信,直到再次得到了阮弗的再三肯定之后方才激动得到不能自己,而隔了两日之后,汪古部落也从古伦部落那边得到了消息,古伦部落收了一支分支的首领为妹妹,同样也称公主,嫁给汪古部落的首领,而真正的古伦公主,却是嫁给了多勒部落的王子。

草原不比中原,这般大的婚事变动也没有引起什么惊涛骇浪,只是对于部落与部落之间变化比较敏感的人明晓了这件事背后有可能带来的草原部落格局的变化,多勒王子多少还是少年方刚的,当即不多言便带着东西前往古伦部落求娶古伦公主,明晓阮弗在其中的作用的古伦部落对于阮弗也多有感激,古伦公主更是对阮弗感激不已,甚至邀请阮弗参加按照先前与汪古部落订婚的日期嫁给多勒王子的婚礼。

草原上的事情,的确没有那么快就结束,婚礼在半个月之后,阮弗自然也不介意留下来,如此一来,多勒部落的王子也在一边筹备婚礼,一边与她商定与辰国之间合作的协议。

至于引起了这些事情变化之后,原本让不少部落认为的至少会有一场部落大战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汪古部落与多勒部落以及古伦部落之间相安无事。

阮弗站在草原上的某一处,看着那边热闹的筹备婚礼的场地,唇边升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次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有轻松一些,也解决得比较早一些,如此一来,汪古、多勒、古伦之间就会组成一个铁三角的联盟,原本的岌岌可危随时崩塌的三足鼎立局面就变了一个样,这三个部落加上其余的部落分支,对于草原偏西的地方,不论是掣肘安夏还是北燕,都有一定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这是玉无玦掌控之中的力量。

转身远离热闹的地方而去,阮弗在一处湖泊旁边静静战立,直到好久之后,方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姑娘。”

阮弗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虽是草原人的装扮,但形容分明是与自己一样的中原人。

阮弗心中一动,“老先生。”

来人往阮弗的方向走过去,看了阮弗许久之后,方才道,“老夫来了草原五十多年了却一事无成,想不到姑娘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五十多年,阮弗心中一动,“老先生可是孔远道老先生?”

老人的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激动,很快又如古井无波一般消失不见,孔远道,这个五十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名字,如今还有有谁记得呢?就连草原上的少年们也不知道这个犹如幽灵一样生活在草原上的人,究竟是谁了。

五十多年前草原部落趁乱入侵中原,对中原造成了多番影响,年方弱冠的中原名士孔远道几番出走草原,联合各草原分散的部落一一化解当时的灾难,以求能够化解草原人的骚乱,自然几多成功,但是最后一次却是被当时还未分裂为如今包括多勒部落在内的几个部落的大首领一怒之下扣押下来,并在那个时候提出,永远不能再让孔远道回到中原以及离开本部落的领地,否则就把草原上的中原人全部杀了……

这也正是孔远道一直留在草原没有再回中原的原因。

已经年过七十的孔远道苍老的双目中再也生不起任何波澜,“孔远道已经死了,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还记得一个死人。”

阮弗赶忙开口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孔老先生永生不死,他活在每一个对中原还有希望的人的眼中,当年几出草原,成就一番轰轰烈烈事业的孔先生,不论身在何处,中原内外,总因为他而风云变幻。”

孔远道眼中升起一抹动容,开口道,“小姑娘,你姓什么。”

阮弗本想脱口而出,最后还是道,“我姓孟。”

“孟?你可认识孟尧?”刚刚出口,他又自嘲,“你年纪轻轻,该是不认识的。”

阮弗心中一哽,“太父曾与小女提到孔先生。”

“原来是孟氏后人啊……原来如此……”孔远道睁大了双眼神色似有些激动,而后竟又呢喃了两句,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阮弗,“小姑娘,若是……若是有朝一日,请把我的尸骨带回中原。”

“老先生……”

孔远道却是摆摆手,示意阮弗不必多说,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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