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辩论场惊变!(2 / 2)

燕玲珑闻言,看了一眼夏侯炎,“西越可是小瞧了我北燕。”

夏侯炎见燕玲珑的样子,笑道,“岂敢岂敢,对了,说起这世上的奇女子,本王却只认公主与阮同知,公主乃是北燕掌政公主,而阮同知乃辰国的御书房同知,替本国皇帝协理政事,倒是没有见过两位公主同台的比试。”

夏侯炎话一出口,便有许多使臣的眼光看向阮弗与燕玲珑。

燕玲珑闻言,竟不觉得夏侯炎的话有何不妥,反倒是看向阮弗,眸中带了一丝挑衅,“说来,本宫的确有与阮同知一较高下的心思,不知阮同知觉得如何。”

阮弗眸色平淡,“公主由此兴致,阮弗自然不好推辞。”

燕玲珑眼中划过一抹诧异,想不到阮弗竟然就此答应了,以她对阮弗的了解,阮弗必定是会推辞一番的,只是……

燕玲珑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面上已经覆上了笑意,“既然如此,不如本宫上台与阮同知辩论一番如何。”

阮弗闻言,已经站了起来,“公主请——”

燕玲珑眸色微深地看向阮弗,也站了起来,“阮同知请——”

她没有理会旁边燕璟看起来并不太好的神色,已经起身与阮弗往高台而去,唯有留在高台上的人,神色中还有一些诧异,便是原先提出这个想法的夏侯炎,也想不到阮弗会答应得这么快,而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弗与燕玲珑已经往高台那边而去。

玉无玦依旧坐在原地,看着往高台而去地阮弗。

阮弗在离开之前,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见着高台上有些微妙的气氛,皇甫彧这才道,“阮同知与掌政公主都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今日倒是能让朕大开眼界了,说起来,前些年阮同知还以孟长清之名游走中原诸国的时候,朕可未曾听闻阮同知踏足南华的消息,也见不得那等风姿啊。”

玉无玦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看了一眼皇甫彧,唇边似笑非笑,“本王记得,南华皇对于孟姓人家可不太友好。”

这话一出,皇甫彧神色便一僵,而玉无玦似乎也只是提了一句而已,却让南华这边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僵硬。

燕璟眯了眯眼,南华孟家的案子,当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诸国早已有耳闻,不过事情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当权者,他们不知道南华孟氏究竟是如何了,但是,若是说孟氏叛国与安夏联合,这理由也实在是太牵强了一些,这其中若说是没有南华皇室插手,谁也不会相信。毕竟以孟氏那样的大家和声望在外,只怕没有哪个皇室会感到安宁吧。

皇甫彧很快就反应过来,“晋王说笑了,朕一向爱才。”

许玥今日也随同皇甫彧来参观诸国学士的辩论,这时候听到皇甫彧这话,见到提及孟家的时候他的反应已经不像以前那边,眸色不由得黯淡了许多。

看了一眼坐在下边的许怀闻,许怀闻同样眸色深深,只轻微摇了摇头。

徐妃一言不发,见着高台上的这些明争暗斗,以茶杯掩饰掉了唇边的冷笑。

燕璟看向玉无玦,突然开口道,“不知晋王对阮同知有多少胜算。”

玉无玦看了看阮弗的身影,她已经往高台上去了,他才不紧不慢开口道,“本王从来不做无谓的猜测,她若想胜,这世上,无人是对手,她若是败,也是她愿意败的。”

这般狂妄之言,众人听了,脸色都都写复杂,只觉得大概在场的人,也只有玉无玦能够说得出来了。

燕璟闻言,神色微僵,冷声道,“晋王好大的口气。”

玉无玦淡声道,“本王相信阮同知,不过国君看起来不太相信公主,因为才此一问。”

燕璟顿时被噎住,但心中却也清楚,恐怕,燕玲珑真的不会是阮弗的对手。

而这时候,阮弗与燕玲珑已经走上了高台,高台上辩论的诸国学子皆是不知这两人为何会突然出现,见到两人的身影,皆是停了下来,辰国与北燕的学子们纷纷上前行礼。

阮弗一笑道,“掌政公主邀请我与诸位辩论,我自然是不好拂了公主的面子。”

燕玲珑唇边升起一抹笑意,“阮同知请——”

阮弗淡淡点头,已经站在了辰国学子的位子中,燕玲珑也站在了北燕的位子中,诸国的学子们听说两位公主要参与辩论,都是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燕玲珑才开口道,“借着方才诸国学子们的辩题继续如何?”

“自然。”阮弗淡淡道,看向燕玲珑的时候,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诸国的学子们也都停了下来,一起看着阮弗与燕玲珑,两人就由对话自然而然进入了议题,而两人之间的辩论,一开始都是犹如柔风细雨一般,不见任何激烈,但是,不论是阮弗还是燕玲珑,只要发言,便让他们感到眼前一亮。

众所周知,北燕在诸国中施行的一向都是强权打压的政策,对内如此,对外亦是如此,多多少少学了一些安夏与草原那边野蛮好斗的民族精神。

而刚才学子们辩论的话题从前朝分裂的前因后果,已经化为了治理国家,是否应当重典,即应当推行法治还是仁政礼治。

燕玲珑既然代表了北燕,而且她做事也一向是手段狠辣并且凌厉,自然是主张重用法典,“……以法镇民,民方有畏,有畏而不敢犯上,无犯上而社稷安,如此才能做到君上不忧,民间有序,前朝之所以灭亡,其后最为重要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末帝衰微,权臣当道,而民间百姓混乱不安,犯上作乱者比比皆是,皆是因为法典宽松,徒刑混乱,无以震慑百姓,没有法典镇压,便无法成事,何况,自中原立国千年以来,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尊崇法典……”

北燕如今也是用重典的时候,燕玲珑自然是要维护北燕此事的政治主张,说了长长一段,同意燕玲珑观点的人自是有不少,闻言也纷纷点头,“掌政公主说得不错。”

阮弗摇了摇头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法典固然重要,只是,历朝历代固然每一朝每一代,都定制法典,只是,诸位试想,自中原立朝以来,每一朝是何时立重法,何时行礼制?从大夏立朝开始,中原经历了周、梁、宋、武、燕、齐、赵、楚……直到前朝时期的大魏,乃至现在,法典固然不可少,然重典所在,何时?乃是立朝之初,天下初定之时民间难安,宜行重典,以重典镇国方能实现由天下初定万事为成体系向太平盛世过度,宋有中兴之治,齐有启元盛世,赵有康平盛世,此乃历史上三个最有名的盛世之治,时常加起来超过六百年。但是,在这三个盛世治理出现之前,宋、齐、赵皆是废重典,行仁政礼制,而其余朝代,也皆有盛世之时,而此前莫不是君主励精图治,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重典废止,另行仁政,施行立治,无为而为,安民重稳。反观周、梁两朝,皆因始终将重典贯穿在治国之道中,最后百姓不堪承受引起乱民暴动,皆因此而亡国,而前朝大魏之亡,乃是因为经历大魏中兴之后,没有再重新确立与当时政治相应的法典,大魏后期,已不是中兴之治,不可行中兴之法,大魏之灭亡,亡于法典,却并非亡于法典不立乃是亡于法典有误!”

她声音不急不缓,始终平静,比起燕玲珑的声音,阮弗的声音,更像是清水一般,可是这段话听在刚才还在为此而讨论不已的人耳中,却是另一个新的发现一般。

那些学子听了这么多,这时候也忘记了是阮弗与燕玲珑在辩论了,只是怔怔看着她。

北燕的一个学子见此开口道,“难道阮同知主张施行仁政礼制,如此一来,是否辰国便无称雄中原之心?”

这话问得犀利,阮弗视线在那人身上扫了一圈,便是燕玲珑也开口道,“如今乱世之下,本宫倒是没想到,阮同知竟然主张施行仁政礼制,不过若是如此的话,阮同知如今与本宫站在此处,可不是一场笑话么?”

若是主张礼治,哪有女子入朝这样的说法。

北燕学子那边似乎又有了更多的底气一般,继续道,“阮同知当年以孟长清的身份游走在中原诸国,所做所言,可不像是主张仁政礼制的人。”

对方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好像就因为阮弗的一番话而将阮弗压死在了她主张施行仁政上边。

阮弗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不主张始终施行仁政礼制,但是,我同样不主张一直重用法典。”

原本辩论的的议题便是这两个,她若是一个都不主张,难道是想要耍赖不成?

燕玲珑眉头一皱,还没有开口,便听得阮弗淡声开口道,“想必各位还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治国之道,单以仁政礼制或者法治都不行,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四时有序,万物皆是规律,治国同样也是这个道理,乱世用重典,治事行仁政礼制,若是重典始终贯穿一朝,百姓始终惶惶不安,如何安心生产,若是始终行仁政礼制,百姓便无法序而言,届时闭户而盗,杀人无罪,越货不刑,如何治理天下?朝代之立,经由乱世而来,进入治世,此乃规律,纵观历朝历代,无一不是,无一朝可单用重典立世,也无一朝单用仁政礼制治世。”

她一说完,四周皆是安静沉寂了下来,北燕那边原本想要看阮弗笑话的学子,这时候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燕玲珑神色变幻不已。

而在高台另一边的高台上,各国的使臣们听见了阮弗的这一番议论之词,皆是敛眉沉思,抛开这些议论,倘若这是阮弗的治世主张,那么,她的确是一个最适合的政客。

许多人心中叹息不已,若是能得这等人物辅佐,又何愁国家不强呢?

“阮同知之言,真是震聋发聩啊。”高台上有使臣的声音淡淡响起。

燕璟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高台上的阮弗,而后才看向玉无玦,“阮同知果然是辩才无碍,若是朕上场,只怕也是辩不过阮同知,皇妹虽是能力卓著,可惜到底没有阮同知的眼界。”

燕璟语气里还有一些惋惜,但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已经承认阮弗的能力了。

而他确实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

阮弗这样的人,倘若不能交好,还真是最好也不能交恶,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在各国的经营,到底真正接触的又是些什么人。

玉无玦唇边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看向高台上的那个身影,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天下,倾注了她多少心血,寄托了她多少希望,她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来让这天下,一步一步进入盛世,那些人与她辩论治国之道,简直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挖坑。

他唇边漫开一抹笑意,只是皇甫彧看着高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身影,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然而,就在在这个时候,玉无玦看着阮弗的的双眸猛地一缩,而在高台上正在说话的阮弗根本无知无觉,一直利箭,正在往高台上的自己而来。

等她发觉的时候,势如破竹的利箭已经夹带风声近在眼前。

玉无玦发觉的时候,一只匕首已经从他手腕急射出去,随着匕首出去,众人只感觉到阵风扑面而来,玉无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

那利箭太小,若非是习武之人,且武功高强之人,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绝对认不出来。

阮弗根本来不及躲闪,待发现利箭往自己而来的时候,旁边也飞出一把匕首击落那利箭,但是,利箭并未因此被击落在地,那利箭是夹带的双箭,匕首击落的只是其中一支,而另一支已经在她咫尺之处。

林墨就站在阮弗的身边,在利箭近在咫尺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他几乎是下意识推开阮弗,就挡在了阮弗的身前。

而阮弗对面的人包括燕玲珑在内皆是不知林墨突然的动作是因何而起,直到林墨一只黑色的断箭噗嗤一声,没入了林墨的肩头。

就在这一刻,玉无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高台之上阮弗的身边,高台上突然发生的事情让众多还沉浸在辩论中的学子们不明所以,而同样武功高强的赵瑾也在玉无玦落在高台上一会儿之后也出现了。

林墨的身影倒在阮弗的身前,阮弗只来得及拉住他,“林墨!”

赵瑾一出现,即刻吩咐,辩论场的所有人戒严,捉拿刺客,关闭辩论场,任何人不得进出。

断箭没入林墨的肩头,林墨本既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疼痛,已经直接晕死过去,旁边已经有辰国的学子过来扶住林墨,捂住他的肩头,面上虽是还有惊慌之意,但是却都表现得还算镇定。

玉无玦拉过阮弗,直接将人护在身后,扫视了一圈整个比试的场地,神色严肃得可怕,阮弗也是一声不吭,那边赵瑾已经吩咐了人去寻找此刻。

玉无凡与玉无痕见此,已经纷纷往高台这边而来,见到玉无玦神色不好看,也不太敢说什么,只眼神示意阮弗,阮弗摇了摇头,感觉到玉无玦握着自己的手实在是用力过度了,以至于她都觉得手掌疼痛却也没有挣开,也没有表达不满,他知道,他看起来虽是没有如何,但是这一刻,心中必定是惊慌与害怕不安的。

她能感受得到。

使臣在比试中竟然这般遇刺,而且还是在这等戒备之下,众人因为单相子不再出现而稍稍放下地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们却不像害怕单相子一样害怕,因为,这次的事情,显然是冲着阮弗这个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