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阮弗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经过这几日双方共同商讨诸多大事之后,她大约也算是摸清了落霞公主的脾气,在政事上,此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虽然此番是草原主动请求联盟合作,但是,这位落霞公主,可没有几分被动者的态度,看起来倒是颇具手腕,而阮弗隐隐之间,也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感。
其实说来,还是双方各自都是这样的感觉。
因此,落霞公主看阮弗自然也是越发顺眼和喜欢。
只不过,好像玉无玦并不太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罢了,彼时,玉无玦与阮弗正在书房中,告别了前两日的繁忙,阮弗与玉无玦好不容易偷得一些休闲的时光,他自然不愿意让落霞公主就此将阮弗霸占了去,因此一听到落霞公主上门,他便首先沉下了脸。
阮弗有些哭笑不得,“与草原的交洽也进行了一小半,如今,诸事看起来还是蛮顺利的,你怎么就看不惯她?”
玉无玦瞥了他一眼,“为何,阮儿还看不出来么?”
阮弗笑着将怀中的胖胖放到玉无玦的怀中,点了点因为近段时间被玉无玦欺负多了而开始炸毛的胖胖的头,颇有些怅然地道,“怎么办,你爹爹连一个女子的醋都要吃,咱们家就要变成卖醋的了。”
玉无玦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阮弗,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怀中炸毛的胖胖,道,“你说谁是这玩意的爹?”
阮弗很是无辜,“盼夏说我待胖胖如亲儿子一般,你说谁是他爹爹?”
玉无玦不气反笑,一把将怀中的东西拎起来,一甩开,胖胖嗷呜一声,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便窜入了一旁的纸筒中,藏了起来,玉无玦嫌弃地道,“本王的儿子,岂会是这玩意?”
阮弗抿唇一笑道,“难道重点不是咱们家就要变成卖醋的了?”
玉无玦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竟然也不像以前那般否认,无奈地道,“阮儿,落霞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小公主,哪里需要你做什么向导陪着她去逛永嘉,已经入夏了,午后便有些暑热,你若因她累着了我会心疼。”
入夏……如今不过是四月底五月初的天儿,正是天气正好的时候,哪儿来的暑热,阮弗失笑,“昨日才刚刚答应过落霞公主。”
玉无玦存心不放阮弗出去陪落霞公主,道,“阮儿不想知道落霞公主与三哥之间的事情?”
阮弗有些怀疑地看玉无玦,她和他都不是什么八卦事情人,显然,玉无寒不说,落霞公主好像也不刻意做什么,这显然都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她虽有些疑问,可也不至于很想知道。
她默默不语地看着玉无玦,玉无玦却扬唇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位落霞公主,迟早回去找三哥,今日来找你,你若无事,她必定会借此大家都无事理她的时候一探三哥……”
阮弗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打断他,“无玦,那是三哥的事情……”
玉无玦不以为然,“关乎两国,便无私事。”说罢,不等阮弗说什么,玉无玦便已经对着外边等候的管家道,“去与落霞公主说一声,王妃今日不便出门,对于昨日约定之事,本王改日赔礼道歉,请落霞公主改日再来。”
管家自是应下而去了。
至于不方便之事……阮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玉无玦却笑着全然受下。
果然,落霞公主听到这样的说辞的时候,也只是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改日再来还找阮弗去逛逛。
而后她便果断离开了。
沉寂地午后,此时,正是大街上热闹的时候,但是,淸王府中却是一片安静与惬意,一阵悠扬地琴声传过来,良久之后,渐渐停歇。
玉无寒坐在亭中,一把推开眼前古琴,唇边含着一抹俊雅谪仙一般的笑意,最后还是走出来,站在亭前,看着墙边的一颗大树,那树上,浓郁的绿意之中,隐隐约约或可见到一抹艳红的衣角。
玉无寒道,“公主既然已经来了,何不下来?”
树木轻动,但不见人影,而后稀稀疏疏一动之后,树上果然飘落了一个人影下来,此人正是落霞公主,不过与平日里所见的那个爽朗大方的草原公主相比,这时候的落霞公主,反倒是多了一些道不明的扭捏之感。
不过也是转瞬即逝,毕竟藏身在别人的府邸中,竟然早就被别人发现,也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她走上前来,干干道,“淸王殿下……”
玉无寒点了点头,“公主前来本王府中,却不走大门,不知何用意?”
落霞公主却轻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多了一些说不清的复杂之意,忽而正色道,“王爷四年前,可曾去过草原?”
玉无寒抿唇看了落霞公主片刻,却是不语。
落霞公主一笑,笑容多了一些悲戚的意味,好像也不需要玉无寒回答一般,她身上那一股明艳的感觉,好像渐渐消失,被一股沧桑取代了一般,继续问道,“王爷四年前,可是去过酋长部落奇尔哈林腹地,在奇尔哈林腹地的雪山中,救过一个被狼群围攻的草原女子,一路伴随那位草原女子离开雪山?”
玉无寒眼角的笑意渐渐下沉,无端升起了一抹凝肃,“公主如今已是酋长部落的公主,何以来问本王这些问题?”
落霞公主却突然笑了,“本公主是不是我草原部落的公主,与本公主问王爷这些问题有何关系,本公主只是想寻一个答案而已,当年,那个被人陷害,陷落在草原雪山中的小女子与告诉本公主,这世上,草原之大,天地之宽,永远有比眼前的雪山深沟还要让人难以跨越的坎,但是走过去了,便少了一个;这世上,不止是草原,还有比草原更远的地方,可争斗,弱肉强食是时间大多数地方的存在的东西,草原是,草原之外也是,草原内部和草原与中原也是如此,只有强者,才有选择和迷茫的权利。”
她一句一句都斩钉截铁,“那个少女告诉本公主,这些,都是那个带她走出草原最神秘的雪山的人告诉她的,从此,她要从一个弱小的草原娇花变成草原上的太阳,王爷,你是不是去过草原?”
落霞公主紧紧盯着玉无寒,好似不想放过玉无寒任何一丝神色一般,这个在万事面前自有一套,甚至可谓雷烈风行和果决的草原女子,此时此刻,没有了公主的威严与倨傲,就像草原上无数个偶尔使出了任性脾气的少女一般。
玉无寒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当年的那个草原上孤零零的少女,竟然便是如今的落霞公主,草原王的女儿。”
玉无寒话一出口,落霞公主便沉默了许久,看着玉无寒,眼圈渐渐泛起一抹红意,良久之后,终于噗嗤一笑,“我不是落霞公主,我是当年被陷雪山的娜仁托娅。”
玉无寒摇了摇头,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公主先进来吧。”
四年前,被困在雪山深沟之中,那个无助的迷茫的只会哭泣的女子,还瘦弱得很,甚至身量也不足现在,玉无寒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原来,事情竟然也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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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落霞公主才离开淸王府,不过,既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自然也不是从正门离开。
待两人离开之后,玉无寒才对着某个方向,有些无奈地开口,“四弟,弟妹,既然来了,便下来吧,两位可不是做梁上君子的人。”
他声音一落,玉无玦便揽着阮弗轻飘飘地落在了玉无寒前边不远的地方。
玉无寒有些无奈,“今日,我这府邸的墙角,大概被人踩遍了。”
阮弗有些歉意地看玉无寒,玉无玦却并不觉得什么,揽着阮弗坐在了不远处,笑道,“原来,三哥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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