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猛地抬起哭肿的眼,嘴角满是苦涩。
“没用的,他们不会听,这里的人最重视女人的贞洁,像我这样的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终于说不下去了,春梅痛苦地捂住脸,任由泪水溢出指缝,落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开出深灰色的花。
“可是——”
秦天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烧焦的棉花,烧灼的疼痛裹挟着恶心感,他没想到看似淳朴的村民们会这般愚蠢顽固。
又或许是他看不透春梅精心经营的融洽关系罢了。两人无言相对,一个绝望,一个无奈。
“姐姐,呜呜呜……”
忽然,门外的一声啼哭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
“是小果子!”春梅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屋门。
果不其然,那小小的身影正凄惨的站在院子里,哭花的小脸惹人心疼。
“姐姐,我疼……”
秦天大惊,这才发现小果子瘦小的胳膊上带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有的还冒着血珠,有的已经结痂。
“怎么了,小果子,告诉姐姐谁欺负你了?”春梅心疼不已,泪止不住的流。
小果子看了秦天一眼,突然放声大哭,声音颤抖着喊道:“姐姐,小胖二丫他们不和我玩,还打我,就是因为你是破鞋,姐姐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破鞋吗?”
小小的孩子眼神清纯天真,如琉璃一般倒映着春梅的影子,春梅呆住,一声声童音恰似谎言的试金石,让她无以遁形。
时间如流水,可此时却被按住了暂停键,春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掩饰和解释的话,看着相依为命的小果子,春梅沉默了。
小果子大眼睛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只剩下憎恶和不可思议。
“他们说的对,你就是破鞋,破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呜呜呜……”
秦天暗骂糟糕,忙伸手将小果子抱起来。
“不是这样的,我们先出去,哥哥和你解释。”
秦天跟小果子匆忙地道了句,后又转头看着春梅。女孩瘫软的跪在地上,泪水布满了脸庞,眼中光亮尽失。
秦天知道,小果子的话无疑给春梅原就不堪负重的身体又狠狠来了一刀,他叹了口气,抱着小果子离开了院子,只希望春梅自己能想清楚,冷静下来。
“不是的,小果子别不理姐姐,姐姐不是破鞋……”女人精神恍惚,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一句。
春梅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秦天肩上小孩子的面庞,可最终还是消失了,小果子还是离开她,就是因为她是千夫所指的破鞋。
“我不是破鞋——”
春梅踉跄着站起身来,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一步步朝着风雨飘摇的老屋里走去。
她从仅有的橱柜里找出生锈的剪刀,一边摸着不太锋利的刀刃,眼里满是灰色死意,笑道:“多好的剪刀,怎么还是生锈了……对不起……”
一句句话不知道是说剪刀还是说人,一遍遍回荡在屋子里,让人听得凄凉。
将剪刀叉开,架在白嫩的手腕上,春梅眼睛重新亮起来,嘴角扯开一缕微笑。
过去的一点一滴暖暖的回忆如被按下倍速键的电影,在她脑海里快速闪过。
不知何时起,春梅早就将自己没有希望的人生寄托在小果子身上,那段不见天日的时光里,只因为有了小果子,抑郁的春梅才能挺过贫困窘迫,考上了大学。
“抱歉,是姐姐连累了你,是姐姐的错,小果子原谅我吧……”
春梅闭上眼睛,泪水又淌了下来,村民们满是轻蔑的眼神,肆意的辱骂声,小果子伤痕累累的凄惨模样,颤抖的质问!
一声声!
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