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合欢终于洗了个澡，他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电视机先生叫了他三声，他才听见。

电视机先生声音木然：“我说，最流畅的一支笔，最低调却整洁的一个本子，你要收拾起来。合欢。”

尹合欢这才看了看电视机屏幕，和m715一模一样的寸头男人，就在其中，但怎么看怎么和m715那幅不太讨女孩喜欢的笨拙气场不同，好像有一种能说服人的魅力。“你是为了让我讨好月美学姐吗？她真的是阿伊帕丽公主殿下吗？”

“啊？”

电视机先生很后悔自己的反问，因为接着就被补课了。

“hmmmmmmmm，”他最后说，“喷个香水吧你。”对其他的事，他不予置评。

尹合欢听从了电视机先生的建议，除了带上伊莲娜的日记本，还拿了笔和本儿，去了月美的房间。这个租来的房间在雾丸大厦的二楼，旁边就是春雨他们的临时住处。一个20多平的开间，非常干净。尹合欢敲门之前，就感受到了紧张和心跳加速，等月美带着微笑把门打开，他觉得自己都脸红了。

“请进。”月美微笑着说，她房间里一股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清香扑面而来。

月美为他倒水，请他坐在沙发上，接着转身而去。尹合欢以为月美去拿椅子坐在自己对面，结果，她去拿了笔和本子，坐在了自己旁边。

“日记本呢？我们尽快吧！”月美催促道。

“哦哦哦，好好好。”

尹合欢把伊莲娜的日记本拿了出来。幽灵小姐已经仔细为其进行了消毒。而且，她因为骷髅侦探带着尹合欢挖掘因为瘟疫而死的巫女的坟墓，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月美早就有准备，打开电脑，把一系列资料都调好了。

“你看，这些是关于本城巫女社会结构、谱系、来源的论文集；这些是照片和视频资料，这个，是解读案例。你们是不是还没开考古文字学？“

“开了，我，一般……不过基本原理我懂，先以足够多的文本进行对比，确认基本分符号系统和组合规律；将出现最多频率的词列出来，根据通用的常识性知识、文法，去确认一些最基本的词，然后再经过对比和类推，去确定其他的词……”

“不错嘛，”月美满脸欣喜，“飞扬就不知道。”

“啊？他不知道吗？”飞扬的成绩不算好，不过，他到底知不知道某个原理，尹合欢不清楚。

“他刚过来玩了一会儿。我和他谈了一下。”月美说得很随意。

“那，他的生母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月美摇摇头，一脸愧疚，“我不知道怎么说。”

两个人沉默起来，电脑屏幕都进入睡眠状态了，他们忽然同时打破僵局，“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月美先让电脑屏幕亮起来，接着两个人进行了分工，一个阅读，一个抄写分类，然后一起进行对比，并且调阅资料、讨论。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他们先读懂了“天”这个词，接着，是“城市，”接着，是“兹德拉斯城”的读音。然后，接着，他们开始运转一个小电脑程序，加速推测的速度，再接着，一切就越来越快了。

月美进入工作状态，专注而自信，王者般的气质穿越框架眼镜，透了出来。

也许是太认真，月美的手有时候会轻轻碰触到尹合欢的，腿也是。

学姐肯定没有别的意思，起杂念的是他自己。

或者说，他做的要超过了“起杂念”。在“解读日记”的工作超过两个小时的时候，他们读出了比较完整的一段内容，描述迪卡先生如何热烈地追求伊莲娜，他的情话大胆而热烈，给伊莲娜的全身器官起了昵称，并且给自己的也起了一套，然后用昵称名下的每个器官作为角色，编写了一段让人脸红心跳的故事。月美冷静地辨析、朗读了出来，那一刻她一直按照淑女的桌子要求并在一起的双腿，也许是因为太累，共同转了一个方向，正好碰触到尹合欢的。

尹合欢就——没有挪开。

月美让他把这段用汉字记录下来，然后他们又继续工作了。

春雨、戴维、幽灵小姐、骷髅先生，m715，先后过来探班，好吃的也送来了。

在奋战了8个小时后，尹合欢刚想问月美累不累，自己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月美的腿上。而月美依然在工作。

学霸就是这样养成的！

尹合欢直挺挺地坐起来，又站到了沙发对面，三鞠躬道歉。

月美看都没看他，简简单单问了一句，“你道歉干嘛？”

尹合欢喝了一口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一起工作，我却睡着了。还那么不尊重你，躺在你……”

“如果我觉得你不尊重我，我会把你的脑袋挪走的。”月美放下日记本，看着他。眼睛里没有笑，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那，那就是，你没觉得我，应该道歉？”

月美一动不动望进尹合欢的眼底，“当然应该道歉。你梦见什么了？儿童不宜的内容吗？”

“哈？”

尹合欢身体往远处倒退一步，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他想起来，刚才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居然没梦到阿伊帕丽公主，可是，月美却说这么奇怪的话！

月美还是没放过他，“你好像在梦里亲吻什么人，还说成功了！什么果然安德烈说的对，什么梦里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且你别想骗我，你有生理反应，我看见了！”

尹合欢放开了抱住自己的胳膊，捂住了另一个地方。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换成飞扬他会怎么办呢？

尹合欢正在思索这个旷世之谜的时候，月美低下了头，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拿起了日记本，然后朝他招了招手，让他靠近，并且把日记本有字迹的最后一页展示给他看。

“阅读一下第四行到第七行的内容。”

“啊……我，血，地狱——学姐，我只能认出这几个词。”

月美冷冷地重复了自己解读出来的意思：“我去过地狱了，我在那里感染了一种病毒，先是鼻血现象，接着，所有的器官都在流血不止。”

“地狱？”

“是的，作为巫女，她掌握了前往兹德拉斯城之外空间的办法。078号瘟疫，就来自那里。”月美摘下眼镜，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