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合欢感觉自己被击碎了。滚烫的他穿过了傲娇的、未发生任何变化的铠甲，冲“进”了铠甲，冲“进”了雕像。

所以，在被热浪冲倒的人们，抬起头来的视角中，依然冒着热气、发这金光、表情也很呆滞的尹合欢穿上了铠甲，踩着个画风极为不搭配的滑板，绕了半圈，站在了大厅正中间。

原来的达夫将军雕像，还在原地，暗淡了下去。裂纹仍在，苍白了许多。

市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跑到了尹合欢跟前，向军警们示意停止进攻。

军警们的武器放下了，该爬起来的人都爬了起来，市长指挥有方，命令所有人不得在对外拨打电话，刚来的军警和一部分市政府工作人员立即在“知情人员”——他指了指幽灵小姐，幽灵小姐指了指boss——的配合下疏通管道，各部门头脑与骷髅侦探与他到大会议室，其他人去小会议室休息，由夏黛接待。

戴维被boss叫走了，“哼，”boss说，“配合这些人，烦死我吧！这个罪不能我自己受，你作为我最讨厌的一个人，必须一起！”

这么近的日子里，尹合欢接连被夏氏姐弟两个接待，也是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他浑身爱滚烫着，头发也被烧焦了，可是因为体温太热，谁都没法扶着他，他只能佝偻着身子由滑板带到所谓的小会议室。别提多惨了——身上还披了个比他size大至少三个号的铠甲。

回家一定问问电视机先生，这个滑板有什么特别之处。

夏黛亲自给所有人倒了咖啡，她并没有太多兴趣社交一把，只有对春雨的态度好些，“春雨吧？上次斯卡奈绪生日party，我远远地好像看到你了，但是你很早就走了？”

春雨是春寒的后代，名门闺秀，也怪不得夏黛另眼相看。

“你在任何party上都看不到我。那不是我。”春雨冷冷地回答。

夏黛的脸上依然是和煦的微笑，“上次我买新车，试车的时候还路过金鱼塔来着。你们家族还住在那里吗？”

她接着说了下去，竟然一个人说话也毫不尴尬。月美给尹合欢发了条信息，用颇为八卦的语气，说了她的看法：“虽然没见过春雨，但是夏黛这样的人把高门贵族的成员和底细摸了个清清楚楚。可是夏潮显然不认识春雨，对比起来，弟弟很单纯啊！”

阿墨帮尹合欢把他那块苏叶还会来的手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桌面上，——也幸亏是放在他那里，不然早就烧了。尹合欢看了这条信息，点头微笑，但是摆了摆依然滋滋啦啦地滚烫着的双手，无法回应。

阿墨绅士了一把，一边收回尹合欢的手机，一边替春雨“解忧”，“夏黛小姐，不知道荣教授救回来没有啊？”

夏黛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你提醒了我，送走了你们这帮麻烦的人，我该去月光医院探病。”

“还没分手吗？”

“是的，他死了就算了。没死的话，我喜欢线索、头绪繁多、关系混乱的游戏。”

会想起荣教授死活的人，还有荣飞扬。

他在几十个小时前到达了自己亲身外婆家。伊莲娜的母亲在得知了飞扬的身份后，哭着拥抱住了他。并且优雅地感谢苏叶送自己的外孙到幽独镇。

她请这两个带来惊喜的“不速之客”进去，关上门，倒上红茶，端上小碟子的奶油点心，紧紧地握住了飞扬的一只手，请求苏叶回答自己的一些问题。

苏叶与飞扬互相配合地简述了一些荣教授和迪卡先生的情况。当外婆再三要求飞扬吃点心的时候，他真的吃了一块儿，外婆又开始哭了起来。

飞扬拥抱这位刚刚失去女儿的老妇人，“外婆，您见过我姐姐吗？我怎么从来不记得我有一个姐姐。”

“她叫飞絮，”老人握住外孙的那只手温暖而柔软，“她出生在25年前。是个有特殊体质的孩子。也就是，她的灵魂，能和其他空间的人相通。”

“啊？”

飞扬没有发出什么疑问，听不懂的是思维比较具有逻辑性的苏叶。她苦着一张脸，就如同分不清女朋友口红色号的男人，拿起红茶喝了一大口，解决焦虑。

这个样子在飞扬看起来，特别可爱。

外婆很有耐心，“你们知道本城几乎相当于是达夫将军和他的最杰出的部下、战友一起创造的封闭空间吧。”

又一个版本的阐释。

“通往其他世界，地狱，天堂，人间，理论上、物理上，完全没可能。但是飞絮可以去。在其他世界的人看起来，就像闹鬼。同时让其他世界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的人，觉察到了那么一丝丝线索，这个很危险。”

“我们是藏起来的吗？”苏叶问。

“对，藏，这个字很准确。而且，你们感受到了，春蝉历开始前的所谓史前的事，本城大部分人一无所知。但是，飞絮的这个体质，如果她是个自由行动的人，对保守这个秘密很不利。”

飞扬的脸上是无比的愤怒，“就这个？就为了这个，把我的姐姐关进六门关监狱？”

“等等，”苏叶没耐心看他发泄情绪，“可是，我们听说飞絮曾经与小迪卡先生相爱，那么，她被关进去的时候，是成年后？为什么飞扬对她没有印象？”

“那时候她18岁。荣教授试验过抹掉记忆的药，后来未获准投产，但是，被用在过飞扬身上。”

飞扬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