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细长,这么溜进去,隔着一层布料熨帖他的大腿。梁津舸一惊,明白她是要找烟,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陈小姐……”
“你骗我,梁子。”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里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劲儿,还好树荫下光影浮动,一切都显得不那么清晰,将梁津舸透红的耳根隐藏的完完全全。他的手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陈当好的手没有动,老实的呆在他的裤袋里,他们维持着这样尴尬的姿势,半晌,陈当好无所谓的妥协:“好了,你放开我。”
她声音平静,梁津舸适时的放手,陈当好的手自他口袋离开,却在离开的同时迅速扯了那包烟出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何必这样幼稚,手握着那包烟,她把它往梁津舸怀里一抛:“你帮我拿一根出来就行,我不多要。”
这话说得,就好像之前从他这里拿走了一包又一包烟的人不是她似的。
他们不再打闹,肩并着肩坐在一起,烟雾缭绕。陈当好不说话,梁津舸自然也找不到话题,仅仅是这么坐着都觉得时间奢侈,偷来的光阴一定比平日里短暂百倍。
梁津舸觉得,不管过了多久,他大概都得记得这个偷来的下午。烟也比往日甜,带着女人香。他希望能在她身边多坐一会儿,那层朦胧而没有依托的浅浅喜欢,虽然比不过野心,但终究使他心生柔软,以至于时间到了,他还是不忍心催她回去。
而就在这个晚上,季明瑞自己一个人开车来到别墅。他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九点,陈当好的房门很久才开,穿着睡袍,她仰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来睡觉。”季明瑞这么说。
“那你进来。”
这是梁津舸在这个晚上听到的最后一句,他站在已经关了灯的大厅里,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知道也许过了这个晚上吴羡的计划就成功了,那意味着很多事情的结束,他问自己,喜欢陈当好吗?
如果十分为满,那恐怕连两分都不到。他对她除了那些男人都会有的生理冲动,就只剩了几分怜悯。他这么告诉自己,好像心里就能好受一点,楼上安静如斯,他一个人的呼吸也融入夜色,不被察觉。
季明瑞在第二天一早离开,看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管家是最不会多嘴的人,一直到送走了季明瑞,也没见到陈当好从楼上下来。梁津舸觉得今天的早餐寡淡无味,粗粮点心尤其噎人,竟是得连喝好几口水才能压下去。没吃几口便回了房间,锁好房门,去看监控画面。
屋里一片漆黑,他的手在读取昨夜录像的位置经停几次,都没能点开。或者他可以选择把视频直接拷贝给吴羡,看不到,或许就不觉得烦。
心里正乱糟糟的想着,忽然看到画面里床铺似乎动了动,紧接着,陈当好掀开被子下床。他没有在监控里偷看过她任何的隐私,出于最基本的尊重,梁津舸的手搭上鼠标,打算把窗口关掉。
“梁子。”
有熟悉声音唤他,梁津舸一惊,手下意识的停在鼠标上没有按下去。两秒后他反应过来这声音来自视频里面的陈当好,她站在化妆镜前面,正用橡皮筋把头发绑到一起梳成马尾。刚刚那一声像是幻觉,眨眨眼,梁津舸再次打算关掉视频。
就在这个当口,陈当好从镜子前转过头来,眼神笔直,刚好与屏幕前的他对视。
缓缓地,她咧嘴露出一个微笑。
“梁子,我发现你了。”
第11章 同存亡(二)
“梁子,我发现你了。”
这个微笑很美,落在梁津舸眼底却堪称惊悚。有惊雷般的感觉兜头而下,让他手脚冰凉。陈当好从镜子前面一直走过来,为了配合监控器的位置,她慢慢弯下腰,将自己的脖子弯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我知道你在看着呢。”
大概连他的惊恐都可以预见,陈当好笑的温柔,甚至还带了点风情:“你别慌,现在去阳台等我,我们谈谈。”
还是那个阳台,早上下了雨,这会儿空气清新而潮湿,令人身心舒爽。梁津舸自然无心感受,踩上楼梯的时候他看见她打开房门,高马尾让她看起来和平日里大不一样,带着他不曾见过的飒爽。
几级台阶好像走了很久,在阳台站定,他看见陈当好正低头点烟。雨后有微风,她伸手围拢着火苗,明灭几次,烟被点燃。靠着栏杆,她吐出一口烟圈,就跟所有官场上谈生意的人一样,带着点精明和市侩,还有不知来自哪里的运筹帷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梁津舸冷静下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沉着的直视她:“想说什么就直说。”
“你那点手段,还没使出来我就知道你要干嘛。你怎么也不想想,吴羡是季明瑞选中的女人,我难道就不是吗?你怎么在心里认定,她能想到的手段,我就想不到呢?”陈当好换了个手拿烟,笑容还真有几分轻蔑:“这一个多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吧?”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不搭腔,只是重复刚刚的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在直说,这些都是我想说的。”陈当好昂起脖子,脸上笑容收敛:“你是吴羡手下的人?”
“……是。”
“她让你抓到季明瑞和我偷情的证据?”
“……是。”
“拿到之后呢?她是怎么打算的?”
“打算离婚。”
她眉头一皱,表情不满:“说具体点。”
原来不管多美丽惊艳的女人,咄咄逼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样子。梁津舸抿了抿唇,他摸不透她的意图,自然不敢全盘托出:“你要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她挑眉。
“总之不是告诉季明瑞。”梁津舸神色不变:“我觉得我们也许可以商量一下,大家都满意。”
“我只跟你商量,也不希望吴羡知道。梁子,没有人为我打算,我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我明白。”
“我不知道吴羡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她对我的恨肯定不比对季明瑞少。但他对你就不一样,事成之后她会给你很多钱,对不对?”
梁津舸细不可查的点头。
说白了,万事归因,大部分都是钱。陈当好不知道他需要钱做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她没有后路,自然也不介意在他面前明码标价:“我们打个商量,我配合你抓到季明瑞的出轨证据,你把你的酬劳分我三成。”
这次轮到梁津舸皱眉,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他出轨的是你。”
“所以我制造的证据肯定天衣无缝,不是么?”
“……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问你要了三成酬劳,那就是我的好处。”
他依旧不明白:“陈小姐,如果你想要钱,留在季明瑞身边这些都不会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