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这位爷爷重视今朝的点有些可笑。
“知道我是谁吗?”
半晌,骠骑将军先打破了沉默,不苟言笑地瞪视今朝抛出疑惑,想从他解谜的过程观察他,借此控制交流的主导。
可惜,未来的冠军侯不上钩,“你会讲。”
骠骑将军不悦地静了一会,又问:“想要煊赫的声名,处尊居显的地位吗?想报舍庙四年凌-辱之仇吗?想保护好珍重的人吗?”
他改变策略,盘算利用权势地位,仇恨恩惠诱今朝入局。
“想。”小今朝答得干脆,然而没等骠骑将军开怀,便紧跟了一句,“你给我?条件。”
他照旧不愿交出谈话的主宰权。
秦九酝眼尾一瞥,情不自禁地瞄向今朝。
她的意中人,正趴在枕头被褥之间,分明是个极其狼狈且毫无气势的姿态,但今朝单手支额,神色浅淡,寒潭般的俊目深不见底又漾着几圈不易察觉的微波,似笑非笑,从容镇定的仿佛运筹帷幄。
秦九酝眉梢一挑。
人帅果然为所欲为,做什么都帅!
秦九酝暗笑着,心下却觉凄凉,注视那位亲爷爷的眸光讥讽。
骠骑将军无言须臾,复次认真打量了一遍今朝,突地朗声大笑:“哈哈!好!就该有这样的心眼!”
他语气满意:“没想到,我英明一生,教养在身边的子子孙孙没本事,反倒是我那一无是处的女儿,竟生了个了不得的孙子!”
今朝隽拔的容颜有一瞬息的僵硬。
秦九酝舌尖顶了顶口腔。
两名时隔千年的人,都盯着骠骑将军,静候其下文。
“我要你,继承我兵权。”
骠骑将军不再拐弯抹角,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身份以及救今朝的目的。
“我一生南征北战,为天子守候了万里河山,替他击退了多少蛮夷?如今只是刚刚年过不惑,他就想我退下来乖乖把兵符奉上?”骠骑将军咬牙切齿,“他做梦!”
今朝没闲情听他长篇大论,薄唇微张片刻,“……我娘?”
“哦,她啊。”骠骑将军满不在乎,“假如不是你,我都快忘了我有这么一位女儿了……不对,她还是有件事让我印象很深刻的,她居然不嫁我给她选的好亲事,还嘲讽她未来夫君肥头大耳,三妻四妾,转头便跟一个小小的护卫私奔了?简直可笑!”
“你不许辱我爹娘。”今朝嗓音冷冽。
“我说错了?她一个庶女,要乖乖嫁给太常,你与你幼弟势必天生尊贵,又何至于沦落到任一群秃驴欺辱的地步?”
骠骑将军拿起那枚翎羽玉戒,“你娘是不是也后悔了?所以才将这枚我赠予的指环留给你,让你认祖归宗?”
“不是。”今朝伸手,沉声道:“还我。”
他爹娘一生美满,若非病逝当举案齐眉到白头偕老。
娘还同他讲过骠骑将军沙场上的数件英勇事迹,言语表情间敬慕之色毫不遮掩,给他此枚玉戒是想他也记住,自己有位厉害的爷爷,是要他像爷爷一般,未来征伐沙场。
可他知,骠骑将军不会懂得,又何必多废话?
“哼,你的幼弟和恩人林家爷孙都在我手里。”骠骑将军只当他嘴硬,一甩手把戒指丢给今朝,
“从即日起,你跟着我指派的人训练武斗,有空再练练乐器书画那些。老子好不容易有名拿得出手的孙儿了!你给我练完美些,务必惊掉那群狗眼瞧人低,整日议论老子后继无人的家伙的眼睛!”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乜着今朝,“我给你三年时间,你若练不起来……我不养废-物。”
“你须铭记,你如不成器,届时,你,你弟,你林爷爷与他孙子,统统给我三年间白费的精力陪葬!”
“另外,我提醒你一句,软肋给我藏深些,这三人我一查就查到了。倘若往后你敌人利用他们对付你……此等事情我决不允许发生!故而,你藏不好人,我不介意帮你全杀了。”
他语调轻蔑,“还有,方才我提及你娘之际,你急了,暴露了情绪。这毛病给我改,在沙场上一点小变化能要了你命!”
“好好休息吧!明儿个别第一天就累趴了!你要敢在练武场倒下丢我的脸面,我就命人在你那三位重要之人的脸上,划个三刀解气!哈哈!”
秦九酝目送骠骑将军大笑离去的背影,气得磨牙。
她的今朝啊,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极品??
这肥膘将军压根是要把今朝炼成,一个符合他心意的杀戮机器;一个足以跟皇帝抗衡的兵符继承人;一个供他与同事炫耀的作品!
“你来了。”
一只手轻轻搭上秦九酝肩膀。
她回首,见因没外人在场而卸了一身坚毅的今朝,下颌枕着小臂,泛着一圈圈笑意的眸底似有团火在烧,将寒潭煮作了温泉;他搁在秦九酝肩头的手缓缓上移,温柔地勾勒着她俏脸的线条。
秦九酝反握住他的手,轻笑:“我一直在。”
两人目含浅笑,十指相扣,两两对视。
秦九酝盯着今朝微弯的眉眼……千年后的他,愉悦也仅将笑意藏匿在眸子深处,从未如此畅意。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打哪儿来?”秦九酝唯恐今朝察觉她异样,又蹦出一句‘我没事’安慰自己,于是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
见证他短短几日经历的秦九酝,已经惧怕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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